夜饭后。
就着桌上的豆油灯,刘月瑶坐在床边学刺绣。耳朵,听着爹娘的小声谈论。
谈论的内容,正是今儿刘老头召开家庭会议的会议内容。
林氏道:“听爹的意思,弟妹娘家那边不会就这么罢休的。定然要赔钱,还不是一笔小钱。”
刘铁柱叹了口气。
“王老太本就是挨了娘一刀,身子没好利索,现在身心也遭受了重创,若是调养不好,往后莫说干体力活,就是生活自理也会成难题。这钱,对方人家说了,少说得赔一百二十两银子!”他道。
“一百二十两银子?那么多啊!”林氏惊愕了,道:“长富刚成完亲,老刘家本就已花了大笔银钱,咱给的喜钱也添了不少进去。这会儿爹娘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出一百二十两啊!”
刘铁柱道:“爹打算将家里的田地卖了四亩二等良田。”
“卖田?”林氏叹息一声,“不晓得做的啥孽!”
“后面你们几个媳妇走了后,爹把我们弟兄几个私下找到一块,又谈了一会。”刘铁柱接着道。“就着卖田的打算,征询我们兄弟几个的意思。”
“孩她爹,你没说啥吧?咱现在可是分出来
另立门户了。”林氏一脸紧张的道。
刘铁柱苦笑:“就算没有另立门户,我的意见,爹啥时候又听过呢?若是他听我的意见,平日里多约束些娘跟翠翠,咱老刘家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林氏表示赞同,点点头。
“那大哥他们的意思啥样?”妇人又追问。
刘铁柱皱眉:“大哥和三弟当即否决了,他们的意思是让娘去服个软,带些礼品去王家村走一趟,跟王老太赔个不是。可娘当场就否决了,说是让她去低头道歉,还不如去死。”
“三弟说了,要是咱爹再卖田,他们三房就分出去!别看大哥平日里闷声不吭的,若三弟真的分户出去,大哥铁定也会分户出去!”
“啊?咋闹成这样?”林氏放下手里的针线,一脸的惊诧。
“那最后的结论是咋样?”她又问。
“兄弟几个都反对,可爹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决计要卖田来给娘收拾烂摊子呢!”刘铁柱最后道。
林氏叹着气。
田地是庄户人家的根本,就算是那些为官的大老爷们,还是富商。升官发财,或是富甲一方,到最后都得置办田产。把田产卖出去,这是一个人家走下
坡路的迹象啊!
两口子很无奈,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林氏想到啥,突然问刘月瑶。
“这闺女今个夜里奇怪了,我和你爹说这些,你咋半句不问?”她道。
这闺女是个小管家婆呢!往常这些事儿,都得过问,都不放心;今夜里半句都不搭腔。
听到林氏的打趣,刘月瑶抿嘴一笑。
“这是爷奶他们的纷争,跟我没关系。”她头也不抬的道。
“甭管奶是道歉还是赔钱,只要那一百二十两银子不跟咱这挪,我就放心了。”
林氏:“……”
这边,刘老头是一宿都没合眼,和贺氏在床上琢磨了一宿,打算天一亮亲自去趟后面的于家村。
把做田地买卖契人的于良田给请过来,卖了四亩二等良田,先把眼前这个难关给挨过去再说。只要人家,啥都会再挣回来的。
当留来他像往常一样打开屋门,却发现今个的屋门,比往常要沉了好多。
他猛地一个用力,屋门给拉开了。
可是,一个黑影迎面扑了过来,砸到了刘老头的身上。
突入起来的重量,让刘老头摔了个仰背,侧脸一瞧,才发现砸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人,且是个妇人,
是个穿着黑衣黑裤的妇人。她的脖颈上还套着一根绳索。
刘老头吓得一哆嗦,跟被蚂蜂扎了似的一把将那妇人推开,连滚带爬奔到床边。
妇人被推得翻了边儿,背朝下面朝上,直挺挺躺在那一动不动。
“王家的老太婆?”贺氏一眼认出来人,吓得脸也白了。
王氏的娘?
刘老头这会子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那门框和这妇人脖颈上套的绳索。
他箭步奔了过来,边把绳索从栓子娘脖颈上扯下来,边扯着嗓子边对着院子吼:“老大,老三,快过来,出人命啦!”
很快,老刘家的人就全被惊动了。
刘家四合院这边,刘铁柱和林氏夫妇也在传唤下,醒了!
一个个睡眼惺忪的奔进刘老头的屋里,瞅见地上直挺挺躺着的王氏娘,都懵了,
贺氏站在一旁呼天抢地。
刘老头站在不远处,手足无措,嚷嚷着让人去隔壁村请满伯跟刘月瑶来。
可是其他人也都吓呆了,一个个远远站着,谁都没挪脚。
“还愣着做啥?快看看有气不!”
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