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的旧部秦叔叔跪地抱拳哈哈大笑。
那么大一场宫宴就属他笑得最开怀。
这位秦叔叔是我父亲麾下大将,胆识过人却不善计谋,官至一品,是他实打实从沙场拼出来的实绩。
我深刻地知道,江凌不敢得罪他。
无他,只因秦叔会打仗。
也因如此,江凌的脸肉眼可见的绿了,我强忍着笑,决定在他伤口上撒盐。
我踩着步子,娇弱地跪倒在地,一双水眸湿乎乎的,袖帕掩面都盖不住我的抽泣。
“原来一切都是天定,阿爹阿兄护国惨死仍挂念我这个女儿……阿爹阿兄苏苏不能为你们手刃仇敌视为不孝!”
我哭倒在雪地上,江焕羽很上道地扶住我的肩膀,垂泪之间手指沾上了雪水的寒气,然后不经意地扫开了衣袖,露出了我蜿蜒狰狞的手臂。
世家闺女自小矜贵哪会见过我这般粗糙难看的皮肉,惊呼声源源不绝。
我暗自发笑,靠在梁焕羽怀里,抬着水眸深情款款地恶心江凌。
“方才为郡王出言,只不过触景生情罢了,陛下若要怪罪,便怪白苏的不敬之罪吧。”
江凌心尖儿一揪,翻江倒海的,刚想说话,秦叔叔毫无眼见的起身挡住了他,大喝一声。
“我素来知晓越国他娘的都是群小人!你一个姑娘家家,竟也对你施此酷刑!!他娘的禽兽,猪狗不如!!苏丫头是我们大齐没护住你啊!!!”
或许是想起阮氏惨死的一门双将,秦将军大为感伤。
可听者有意,在场的,谁不是察言观色爬上来的。
尤其是这文阁大学士阮平章。
望着君主由绿发紫的神情,立马出言,精准拍马。
“秦将军此言差矣!我兄长一家为国捐躯乃是大义,陛下自然铭记于心,所以这些年才会殚精竭虑,连绵延皇嗣这种大事都暂且搁置!
正因为陛下的披肝沥血,才叫邻国不敢而动,我这侄女才得以归来!”
“依我看,恰恰是陛下护住了大齐,护住了我这乖巧可怜的好侄女啊!”
说完,阮平章长袖一挥,满目含泪地拜谢天地,仰头高呼:“我大齐能得此明君,实乃我辈之幸!天佑大齐,天佑我大齐啊!!!”
这么一呼,搞得大家不得不跪。
此起彼伏的“盛世明君”“千古一帝”让江凌飘飘然。
直到。
“那你为何称呼千古一帝册封的长平郡主为‘贱人’?”
我顿时眉目一挑,江焕羽依旧热衷于找死。
只是找死的对象,换成了旁人。
阮平章惊愕失色,大呼没有,郡王却说:“我一个王爷污蔑你作甚?陛下不信大可随便找个大臣询问,宫道上有的是人证。”
阮平章哑然,就连台上的阮白薇都变了脸色,江焕羽冷不丁的又补上一句,“若是怕得罪未来皇后那就不好说了。”
白昼站在一旁激动得快捏烂了我的胳膊。
我也不禁感叹。
不愧是江湖中人,贯会补刀!
不过补刀这种事,谁不会呢~
“陛下,都是自家小辈间的闹腾,没有郡王说得这般严重。”我轻描淡写的话越发勾起了江凌的愧疚心。
但从他面容上看,十有八九是信了。
当即指了一个大臣,那位倒霉的大臣就在阮平章父女吃人的眼神中,两股颤颤地说完了来龙去脉。
江凌怒不可遏,一脚揣在了阮星宇的小腹上,阮星宇这纨绔子弟可没睿郡王那板石的体魄,当下就被踹出屎尿,飞出老远,痛得不能自理了。
这一遭,乌泱泱的又跪了一片。
“混账东西!朕亲封的郡主你也敢骂,区区大臣之子无官无职,还敢辱骂一品郡主,到底是谁给你的胆?是皇后吗!!!”
“陛下!!”阮白薇惨叫一声从位子上滚了过来。
“陛下,星宇年纪小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儿,被家里宠坏了,说话难免不知轻重,还请陛下宽恕他吧。”我抢先一步抢走了阮白薇的话茬,紧接着又楚楚可怜道。
“臣女为质多年,一朝回国,皇贵妃妹妹心中难免忧心,这敌国皇帝虽然是个怜香惜玉的,但后宫凶险亦是生死难料,臣女如履薄冰才活了下来,不料回国……”我掩面不欲再说。
点到为止,往往更具成效。
江凌气得要死要死的,阮白薇玩的把戏都是他母后玩剩下的,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他此生,最恨旁人拿捏他!
“皇贵妃身体染恙,暂闭储秀宫任何人不得探望,三日后的册封大典,暂搁!”
“阮星宇目无尊卑,出言羞辱长平郡主,杖责五十,府中禁闭一月!”
“文阁大学士阮平章,纵容子嗣姬妾言行无状冒犯郡主,降为翰林院掌院,罚俸三月!”
“睿郡王江焕羽,宣德明恩,守节诚谊,朕心甚慰,封镇国中尉,享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