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麟不好意思地道:“别了,还是我陪吧,除了我自己,谁陪我都不大放心。”
端王妃笑了半天:“行吧,那你先陪珠珠儿几天。不过我也得说说你,你虽聪明,毕竟年纪还小,身子骨还没长成呢!平时该吃吃,该睡睡,少想点事情,少干点活儿,别累着了。”
盛明麟道:“母亲放心,儿子都明白的。”
“嗯。”端王妃进入了一个话题:“珠珠儿,娘亲跟你说,娘亲有钱,有的是钱……养的起珠珠,珠珠想养别的,也不用担心钱不够,钱都管够的。”
奶团子阿呜吃下一口肉肉,吃完了才空出嘴巴来说话:“可系,这不系钱不钱的问题。”她学着哥哥的样子,一本正经道,“漂亮锅锅系客人,客人不能买的,买了他就难过给你看。”
端王妃习惯了团言团语,意思完全领会到了,点点头:“是啊,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他现在也不过十三,那,出事的时候,肯定比这还小,这么点点大的孩子,背负着家仇,也确实很不容易……”
她看了看闺女,拿过帕子,缠在手指上,然后把一个大碗顶在手指上,给闺女解释:“乖宝,这就像,这么细的手指头,顶着这么重这么大的碗,你看,当手指头叫帕子遮住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我’这么细这么弱,会觉得我很厉害,能顶住这么大的东西。”
她示意下人拿住上头的大碗,然后慢慢把帕子往下解:“他会的文啊、武啊、医啊,就是这个帕子,遮住他自己,保护他自己,叫人家看不透他,以为他很厉害。可是,如果我们一直问他,逼着他把这些底牌,一个一个的揭开,最后露出来的……”
她指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也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无权无势也无钱的半大孩子,太好欺负了。那,可能会有坏人欺负他,他的仇人也会趁机下手,这样很危险,很吓人的。珠珠儿,娘亲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这个讲解真的朴实又直观,珠珠这一下子是真明白了,葡萄眼儿张得大大的,猛点头,双手攥住了娘亲的手指头。
盛明麟也十分惊讶。
他一直觉得端王妃做事随性,教育孩子时常拖后腿,没想到,在这样的事情上,竟能讲解的如此明白。
团子道:“可系珠珠,已经,已经撕了帕子啦!那现在,珠珠肿么办呢?”
“没关系的,”端王妃含笑道:“珠珠还记不记得娘亲与你玩的小屋子?每个木条条插的时候,那榫头,大了也不行,小了也不行,要的就是一个合适,这人啊,也是一样的。”
“等将来,我们只要告诉他,你这个人,这样的本事,恰好是我们端王府想要的,他自然就放心了,安心了……那这会儿珠珠问他会什么,就变成好事了。”
“不过这些事情,等以后,让爹爹和哥哥去做就好,珠珠儿才三岁,珠珠什么都不用想,觉得开心就跟他多玩一会儿,觉得不开心就少玩一会儿,全依珠珠,都没关系的。”
奶团子眼神懵懂,乖乖点头。
等团子吃完饭,玩了一小会儿,开始犯困了,盛明麟就跟她一起回房间,端王妃也过来看了看,
珠珠儿的房间也是面阔五间,只是她这边暂时不需要正经待客,所以明间摆的待客椅子不多,倒是各种玩物多不胜数,满满当当,就像一个玩乐间。
珠珠自己住在西稍间,给盛明麟收拾的暂住的榻摆在东稍间,中间只隔着明间,所以那边若有声音,很快就可以过去。
端王妃进去看了看,叫人把隔断上挂了一排书画,这是为了不透光,又加了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也放了守夜小厮睡的榻。
盛明麟连说不必,端王妃笑道:“依我的性子,一屋子都得重新换过才成,我这已经是凑合了。你晚上要念书,我担心你怕影响珠珠,蜡烛也不舍得多点两根,再伤了眼。”
“我跟你说珠珠儿一睡着,就跟个小猪一样,不用担心闹醒她,你必不信我的。所以我这么草草收拾收拾,起码你读书写字都方便,再说了,也不能连个端茶倒水的都没有,哪怕只住几日,也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盛明麟心头温暖,连声谢了,送了嫡母出去。
站在院子里,端王妃犹豫了一下,还是转回身跟他道:“麟儿,你跟你爹,都是聪明人,我这话,我当闲话说,你也当闲话听听,不对也别在意。”
盛明麟连忙道:“母亲有话尽管说,儿子听着呢!”
端王妃道:“其实这些事儿,也是我爹从小教我们的。那时候我哥还不是将军,我爹时常说,千万别觉得国公府有多厉害,但,一定要时时记得,在很多人眼中,国公府很厉害。”
盛明麟微怔,细细咀嚼这句话。
端王妃给他解释:“千万别觉得国公府多厉害,所以平时得谨言慎行……但也要时时记得,出了咱们这个圈儿,在很多人,譬如百姓啊,甚至小官小吏的眼中,国公府就是一个能轻易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庞然大物,所以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咱得收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