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人类欲望的集大成之地。
无论是以水泥构筑的方形牢笼,还是排放污气的行走铁盒,这里的一切都同那些“双脚兽”的叫声一样,是一种欲望的写照。
“钱!钱!钱!那些废物就知道要钱!你去跟他们说,这个月项目完不成,他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呃~……嗝~~别劝我……我还能再喝……”
“赵总!有些日子没来,曼丽都想您了,整天念叨着。包间有!早就给您预备着呢!另外还有几个新来的小姐……”
诸如此类的叫声未有一刻间断,即便到了深夜,午夜,过了凌晨也依旧不肯停歇。
像这样每天周而复始,他们从来不懂得节制,放任灵魂在欲望的海洋中沉沦,被邪念吞噬,最终撕去人类外皮,堕落成“鬼”。
“你干什么!?放手!你弄疼我了!”
街道边,某处寂静的小巷,在两栋房屋的夹缝中,那样一处无人知晓的幽暗空间。
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拉进这里,他不顾对方如何尖叫挣扎,抓着手腕用力一甩,将那女人推一个踉跄。
“你有病吧!”
女人揉弄着疼痛的手腕,脸上的粉底因扭曲而掉落些许。她怒视着眼前的男人,嘴里骂骂咧咧。
“你发什么疯!大半夜的在街上撒野,小心我报警,让警察抓你!”
“报警?好啊。”
男人的嘴唇微动,虽然勉强在笑,但他的声音却虚弱且颤抖。
此时一辆汽车驶过,仅一瞬间,灯光便超出女人光鲜与男人的破落。
无论油腻的衬衫还是麻绳般肮脏的领带,这些与女人名牌手提包和衣服相比,看起来就像装着垃圾的麻袋。
男人满脸是汗,沉重的呼吸令他胸膛大幅起伏。稀疏的头发牢牢贴在头皮上,通红的双眼布满血丝,如同死鱼一样紧紧盯着那个女人。
“我、我看到了……你跟那个男人从酒店里出来……”
“唉呀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那只是同事,我们在一起谈工作!”
女人根本没耐心听他说完,暴怒的嘶吼在黑暗中冲撞回荡。
可强硬的口吻并未打消男人的怀疑,他依旧操着颤抖的声音,质问女人道:“我、我都看见了!你跟你那个所谓的同事!你们两个做的那些事!谈工作需要上床吗?而且不止他一个,上次那个也是,还有上上次那个!”
“你是怎么进到房间里来的?”女人先是疑惧,而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并一秒转换为傲慢的姿态,“那行,既然你都知道了,我想我们也没必要再在一起了……分手吧。”
虽然口气强硬,但女人心里只想尽快离开。她能感觉到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正在发芽。
然而男人并不打算放过她,他步步紧逼,一改往常懦弱的姿态,对女人厉声吼道:“为什么!啊!?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了你!你要化妆品,我买。你要名牌包,我也买。你哥结婚需要钱,我找别人借也把钱给他!你现在说分手就分手!?”
“呵!就这点你还有脸说?你今年多大?快三十了吧?都这个年龄了,连二十万存款都拿不出来,你也配做男人?”
“你……说什么?”男人一只手掌用力捂住自己的半张脸,突如其来的头痛令他无法呼吸。
而这一切在女人看来是语言攻击起到效果,她非但不打算停口,反而愈发嚣张。极尽嘲讽之能事,各种污言秽语一股脑地抛向那个濒临崩溃的男人。
男人忍受着不堪入耳的辱骂,由于头疼加剧,有些话他听不清却还能感受到刺耳。
在负面情绪与痛苦的双重折磨之下,他的胸口貌似充气一样鼓胀起来。
这畸形的肿胀挤压到肺部,男人疯狂地撕去衬衣,让黑暗中那稀薄的光线照在他胸口。
原本的肉体此时呈现出一片白色,表面光滑像打磨过的白玉,可再往下又是一块黑色,圆形的轮廓似深不见底的洞渊。
男人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他的头脑已被痛苦占据。
而在另一边,目睹异变的女人则因恐惧吓到目瞪口呆。她想逃跑,可身后是无情的砖墙。
走投无路之下,回头再看男人那边,看那干瘦的身躯如今变为了另一番模样。
那是一只跟人等高的巨大眼球,表面包裹一层粗糙厚皮,以一种诡异的形态作为主体存在。
眼球的下方支撑着一双似禽类的腿,除此之外还有四条细肢,像枯树枝一样分叉并附有甲爪,均匀分布在眼球的周围。
女人不敢相信所见情景,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她只希望赶紧醒过来。
眼球怪烁动深邃的瞳孔查看周围,片刻后只见眼球下方竟然裂开口子,里面是成排的尖牙,还有一条血红的舌头。
凝视瑟瑟发抖的女人,那眼球怪说道:“做得好,女人。没有你的话,我不可能这么快孵化。”
低沉的声音好似音响发生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