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便安静了,湿漉漉的眸子里泪水滴落,在夜色里盯着他面颊,不肯作声,不敢说爱他,听到他说爱她,只爱她,却没有得到足够的安全感,她要的是他给她一个家,单有爱是不行的。
他将她抱得好紧,离得近了,除了浓重的药味,她还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他以往碰着她就硬挺得要命,今天却恹恹软软的,她觉得极为异常,但她自己自顾不暇,没有去问他怎么了,也没有去把他撩拨支棱起来证明自己没有使他失去性趣。他也没有说他的状况。
他今天来本来说有事与她说的,却最终没有说他有什么事和她说,是不是被她怀孕的消息以及打胎的决定弄得心乱了,连事情也忘记说了。
静了好久,他冰冷的嗓音带着肃杀,不期然道:“瑾,文广联系你了吗。”
文瑾登时睡意全无,“没。”
“若他联系你了,会告诉我?”
“嗯。会。”文瑾心虚,她不愿意义父死掉,她明白傅要斩草除根,他派人搜找义父搜了一个多月了。
“好乖乖,你和我是一条心。好想杀掉他。想的深受煎熬。”
文瑾僵住了没有说话。她好似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于清晨天不明,傅自熟睡的文瑾身边离开,她蜷着身体没有安全感,小猫一样软软的惹人怜惜,他希望多陪着她,不使她醒来面对满室孤单,却不得不离开,身体太疼了,急需要药物。
老莫说:“爷,您的伤太重了!必须太医院会诊!”
“莫声张,只张亭荺知晓伤势秘密处理就可以了。傅昶若知晓朕伤重,必联合诸位亲王过来‘探病’,若被几位兄弟堵在病榻,朕死的可就蹊跷了,突然驾崩,傅姓亲王继位给朕办个风光大葬,他打的如意算盘朕清楚。”傅不声不响于清晨里回到广黎王宫,又问老莫,“她接回京了?”
“是。她今日便到了。”老莫说。
“嗯。务必照顾好,她不能有半分差池。”傅分外挂心道。
***
翌日一早,文瑾醒来又余自己和四斤两个,肚子里还有一个,傅不见人影,枕边又有厚厚一叠银票,这回是四十万两,他习惯拿钱塞她,她莫名委屈,她克制着,才没有上金銮殿堵他。
蒋怀州与蒋母带了婚服过来,与文瑾一起试婚服,蒋帮文瑾照顾着长林。
文瑾有心事,不大说话。
蒋母战战兢兢,不知是否自己做错什么惹了未来儿媳,慈爱地先打招呼,“瑾儿,拜堂时,你父母那边谁来出席?”
文瑾一下被问到痛处,抿了抿唇,“没有人。”
蒋怀州忙对母亲道:“少问。”
蒋母被儿子恫吓得肩头一颤。
文瑾心下过意不去,忙说:“没事,蒋,好好说话。”
蒋母对文瑾颇为感激,“这婚服穿上试试看,尺寸不合适还来得及修改。”
文瑾她清楚自己应该选择和蒋卿成亲,开始安定的生活,她有好多酒楼,有国子监教书的差事,刘虎如她预期考上了国子监的功名,一切都在朝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可她却又怀孕了,她不能冷静下来,自认为在耽误蒋怀州,他应该找个爱他的。
“蒋,我认为你值得更好的姑娘,三公主云偲就很好,她对你一心一意。我心里很乱。我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你成亲。对你不公平。”
蒋怀州一怔,他察觉了文瑾的慌乱和浮躁,“瑾,任何情况下,我与你是家人,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我们会一起渡过难关的。我希望给你稳定的情绪输出,做你的避风港,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文瑾的心被蒋怀州的话温暖了,她绝对不可以伏低做小,她应该打掉这个孩子嫁给蒋怀州,或者嫁给一个市井小民老实人,是谁都可以,她需要婚姻,开始新生活!
-我爱你,只爱你,不会不管你-
耳边又响起皇上那薄凉却深情的嗓音来了。
文瑾倏地攥紧手来。她深吸口气,将喜服自蒋母手中接过来,穿在身上,看着镜中身穿喜服的自己,白皙的皮肤,赤红的婚服,特别的好看,这身她幻想了多次要为傅景桁穿的红嫁衣,终于是为蒋怀州穿上了。
蒋卿他也穿着一袭新郎服,立在她身边,他紧张得有些局促,他自镜中看着她,说道:“瑾,你好美。”
文瑾望着蒋怀州,轻声道:“蒋,婚礼请柬都送出去给亲眷了?”
“嗯。放心。都送出去了。”蒋怀州说着一顿,“你那边送了苏太傅那边,其余亲戚与你不大走动的没有送呢。我这边知会的亲眷就多了,几十家是有的,能坐百十桌。到时典礼热闹。”
文瑾紧了紧手,“哦,有几十家...”
“嫌多么?你是不喜欢太热闹。”
“没...”文瑾说着,便在蒋怀州的左手虎口看见一条寸长的口子,不由心惊肉跳,“手怎么伤了?”
“练功时震了虎口。没事。”蒋怀州将手臂垂下,衣袖遮住伤口,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