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产...是什么意思呀?”
文瑾甚至不知道引产的意思。
第一次怀孕,孩子从哪生出来她都不懂。但引产二字听起来并不友善,甚至令人脚底发寒。
“引产,便是饮下堕胎药,不等瓜熟蒂落,便提前催生,把死胎流出来。”夏苒霜心中也是有一分不忍,她还是个孩子呢,明显吓坏了,什么也不懂,哀家的三个闺女可不能受这等罪过,看着实在可怜。
“哦...明白了。”嗓子颤了,鼻尖酸了。贵妇人她高高在上,文瑾她卑微至极了,想娘亲了,想温柔的苏语嫣了。
文瑾看了看院中的几名稳婆,眼底露出骇色,果然皇室无情,纵然她怀着龙种,她肚子里的是这位妇人的龙孙,也不能令太后有半分优待,反而如遇洪水猛兽要将她发落,皇室颜面高于一切,太后没明说,但表达得清晰至极,太后看她不起,对她腹中有可能残障的宝宝鄙夷至极,长林是太后的大麻烦。
文瑾很受伤,宛如看到一张极高的门楣挡在自己面前,纵然搬了云梯用力攀爬,也逾越不过去。傅在门楣那头,背对着她,背对着她,将一顶一顶小娇子从角门迎进门楣里去,独独不要她。独独...不要她。
又想,如果我是薛凝,如果我是端木,如果我是做着蹩脚云吞虾皮入锅姿势不对的我的徒弟周宝林;如果我小时候没有被扔进过青楼,如果我有落红,如果我娘亲没有被陷害死掉,如果我是薛大人的宝贝女儿薛文瑾。是不是不用努力证明自己,目不识丁就已经优秀。
别忘了,我是相府嫡女呢,出生时我也被父母宠爱过。
如果我甘愿无名无份,如果我只想和傅在一起呢。这样也没有资格吗。没...
“姐姐一片好心给君上开枝散叶,太后娘娘与我都非常感激。”端木馥拿眼角剜了眼文瑾,满眼讥讽:“不过孩子生下来若是残障,不是反而让君上难堪至极!不如打掉,也好免于生下来酿成悲剧!你也不想孩子不受君上喜爱吧?”
“我会嫁作他人妇。”文瑾听够了,也不允许自己继续被言语伤害了,起码的自尊自爱不容她如此被攻击了,“也会把我的孩子隐姓埋名,永远不要君上见她,我和孩子不会连累皇门的名声的。”
“瑾儿,有孩子便有牵扯。哀家知道你一万个舍不得,但是未婚生子承受世人非议,你也属实艰难。引产对双方都好。”夏太后温和地替文瑾着想,“一个人带孩子很累的,一个没有成亲的女人,带着个残缺的孩子,被人指指点点,更是难上加难。你当爱惜自己!”
“我不接受引产。”文瑾认真道,“我的孩子你们看不上,我看得上,她是我的命!你们在这是在杀人!母后皇太后,广黎国圣女未来帝姬,你们在披着伪善的壳子在杀人,咱们找文广一起说说这事!”
端木馥面上下不来,“注意你的修辞!休要忤逆广黎国母后皇太后娘娘!搬你后台什么意思!”
“文广,哼。那个老不...”羞,夏苒霜面色一敛,将话顿住,她被文瑾犀利的词句震慑,蹙紧峨眉,“瑾儿,何苦这么傻!一个不被男方家庭承认的孩子是不幸的!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你瞒着爹娘,义无反顾地要给我们傅家做媳妇,哀家感激你。不过,傅家不需要,傅家高攀姑娘不起!”
文瑾只羞得面红耳赤,恨不能找地缝钻进去,她希望这种炼狱般的对话尽快结束!
“如果娘娘逼我引产,我就碰死在佛堂,一尸两命,我来前告诉了我可信的人我来了佛堂见您了。到时我不见了,自有人找我。我相信君上也会追查到您来过佛堂的。他颇为看重这个孩子,若我带胎死了,娘娘和君上母子之间恐怕会有嫌隙。”
文瑾并未告诉任何人她来了佛堂,这时不过是转了转脑子和皇太后打心理战,她不能让皇太后逼着她把孩子当场引产了,她必须保护自己的孩子,七个月了,她和宝宝一起经历了太多,小家伙中间几乎停胎,她和宝宝一起熬过了最难的时刻,宝宝那么弱小却坚强地活下来了,她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她!
不是要拿孩子拴着傅,而是自己是孩子的母亲,有责任保护她!
“你很聪明。给自己留了后路。也懂得拿捏哀家的心理。哀家是不愿和君上有嫌隙的。”夏苒霜凝思,“桁儿呢,也还年轻,难免不定性风流些,对你们这些女孩儿都心软。他哪里是看重,他是负责任罢了。往后倚重的,还是端木所出的嫡出正统。你腹中的,只能流落民间的岌岌无名的庶出罢了,不能成什么气候。”
“女人在保护自己的孩子的时候,都是聪明的。”文瑾理智道,“不是有句话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您不也在用尽手段保护您儿子的名誉么!我苏文瑾的孩子,是我苏家嫡出。与傅家无关。”
夏苒霜看向文瑾的眼神中竟闪过激赏之色,这个文瑾坚强且有主见,倒是有几分魄力,几番对话下来,居然没有如寻常女子似的去上吊或者哭着跪着求饶,还能坦然自若与哀家对答,这个不卑不亢的胆色怪道桁儿欲罢不能,哀家也把持不住呢,“既然如此,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