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愈扯了扯唇角。
大约是为了吊唁这个尚未出世的婴孩,又大抵是对齐愈有些愧疚。
般姝一连半月都是宿在齐愈那的。
转眼间便入了秋。
圣渊边境游牧民族反乱暴动,般箬带人镇压,此番回朝立了大功,不出所料女皇将立般箬为皇太女。
这也算是众望所归。
毕竟般箬的才能德行,众人都看在眼里。
“阿姝。”
刚下过雨的长街湿漉,微凉。
少女打马长街过,嘴角噙着抹肆意自由的笑意。
那精致绝伦的白皙面颊在耀眼的阳光下好似镀了层金辉,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般箬眸色幽深地望向她。
眸中波澜四起,却又隔着一层淡淡的雾,叫人看不真切。
般姝驾马在般箬面前停下,笑眯眯地看她,“皇姐回京啦?”
般箬轻轻“嗯”了声。
她正要说些什么时,长身玉立的白衣男人面色不愉地捏着手帕去擦般姝脸上的汗,他嘴角没多少笑意,莫名叫人心底发怵,“殿下又胡闹,那马儿本是受惊,殿下还偏要凑过去,是成心想叫齐愈担惊受怕?”
齐愈又说了好几句。
少女皆是笑眯眯地应着,面上没有丝毫被冒犯的不悦之色。
般箬面色沉沉地望着齐愈,眼里翻涌的情绪逐渐变成另一种可具象的杀意。
末了,少女挽住齐愈的胳膊一个劲儿求饶。
齐愈无奈弯唇,食指微屈,轻而怜惜地点了点她饱满红润的脸颊。
微弱的叹息隐没在风中。
般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凉,她能从手下那寒光凛冽的剑身上看到自己阴寒的神色,森冷可怖,整个人都被嫉妒吞噬。
为什么站在她身边的不能是她般箬?
只有她才能保护好阿姝。
这些男人没有见识,只会依附在女人身上争风吃醋,后院不得安宁。
她想了许多。
占有欲如野狗般狂吠。
“皇姐?你怎么了?”少女倾身担忧地试探她额上的温度,“你脸色好难看,是生病了么?”
齐愈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般箬。
“大皇女,殿下。”这时一辆马车骨碌碌慢悠悠停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洁白大手撩开帘幕,露出男人俊美优越的面容。
顾迟优越的眉骨下,一双漆黑如点墨的深色瞳眸虽好似看着三人。
但眼底深处却是只有般姝一个的。
“齐公子身子可大好了?”顾迟微笑着寒暄。
齐愈脸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一顿,继而似笑非笑地淡淡瞥过顾迟,眸中情绪难明,“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谢顾大人关心。”
顾迟漫不经心挑了下眉梢。
他慢吞吞看向般姝,抛玩着掌心玉坠。
日光下,那玉坠泛着粼粼波光。
般姝眸色一顿,抬头猛地看向一脸玩味的顾迟。
“殿下,微臣有一事不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还请殿下指点一二。”
在场的都是人精。
般姝眨了眨眼,她转身对齐愈勾了勾唇角,“乖,你先回府。”
“……殿下。”
“乖。”般姝踮脚吻了吻齐愈微凉的唇角。
鼻尖尽是齐愈身上淡淡的冷香,混着一抹微不可闻的浓苦药味。
顾迟嘴角笑意凉淡。
般姝上了马车,在顾迟对面的狐皮软垫上坐下,马车里熏着香,淡淡的,她撩开车帘,却见齐愈越来越小的影子仍执拗地站在青街上。
眼眸与他对上。
般姝怔了片刻才放下帘帐。
顾迟温凉的指腹摩挲吊坠的纹路,若有所思地望着般姝,“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吊坠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最起码,顾迟知道,这是调动一支军队的玉符。
虽不抵般姝手上那支传闻以一杀百的羽卫军,但也神挡杀神。
“不过是母皇赠我护身的罢了。”般姝淡淡拨弄着手腕上的银手镯坠着的铃铛,清凌的响声似潺潺清泉,却叫人心尖泛着微末的恼意。
顾迟探究地看她。
半晌,弯了弯薄红的唇,修长的指节懒散地抵着下颌,狭长的眸微扬。
“若微臣说,殿下所谋,亦是微臣所谋,殿下可愿说实话?”
般姝一脸看傻逼似的看他。
顾迟顿了顿。
他虽然不懂傻逼是什么意思。
但他莫名觉得,她在骂他。
“顾迟,”般姝轻微叹息,“你觉得我想谋反?”
顾迟安静盯着她,一脸“不然呢,那你还想怎样”。
“你觉得我傻么?母皇待我最好,自小便保护我远离皇室的勾心斗角,我那几个皇姐为权力斗得你死我活,我可不想再掺和一通,你说我脑子有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