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
她伏在男人宽阔有力的肩头,鼻尖蓦然酸涩,眼泪珠子掉个不停。
眼泪洇湿了他的衣服。
傅岑缓慢地将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温柔地轻抚着。
就像从前那样。
这是他的小姑娘。
傅岑神情一点一点温柔下来。
般姝一向没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即便是在纪衡面前,和在其他男人面前也没什么不同——
恣意玩弄感情。
多情且薄情。
她实在是个劣迹斑斑又自私的坏女人。
但纪衡又是不同的。
般姝身边的男人来来去去,从不重复,唯独纪衡,从幼时到少时,般姝身边永远都给纪衡留了一个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位置。
可以说,她是纪衡一手带大的。
纪衡没比她大几岁。
但许多道理都是纪衡牵着她的手,慢吞吞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吹着夏夜的晚风,温柔而耐心十足地告诉她的。
可惜。
纪衡没能教会她对待感情要专一。
她还是长歪了。
般姝怕自己和纪衡的感情变味,于是她身边的男朋友换了又换,唯独没打过纪衡的主意。
纪衡是如玉君子,是上流社会交口称赞,优雅矜贵的少年天才。
但般姝不知道。
这个长身玉立,光而不耀的少年早已深陷囹圄,妒火焚身。
般姝身边又换了个新面孔,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那害羞腼腆的美少年是纪衡的表弟。
那晚纪衡喝了很多酒。
送般姝回别墅的路上,纪衡问她——
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唯独他不行?
般姝沉默。
然后他们酒后乱性了。
与其说是酒后乱性,倒不如说是一个有意纵容,一个蓄谋已久。
那晚以后。
她和纪衡的关系陷入了尴尬又微妙的境地。
纪衡从不束缚她。
慢慢的。般姝又开始频繁地换男朋友。
她爱玩又疯。
纪衡管不了她的。
他的所有意志早已在爱中沉沦。
但他独占般姝的念头从未消亡,纪衡将自己逼进了一个必死的局面。
——游戏还未结束。
他想。
他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
又过了许久。
般姝情绪恢复了平静,但接踵而来的就是盘旋心头久久不散的疑问。
为什么纪衡还活着?
还出现在她都面前,出现在这个任务世界里?真这么凑巧么?
“你……”般姝张了张口。
纪衡轻轻勾唇,“不要想那么多,无论我要做什么,我的最终目的都不会是伤害你。”
而是——
得到你。
我的挚爱。
碎玉簌簌,雪下得更大。
“纪衡,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才发现,”般姝弯了弯唇,“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你。”
纪衡心脏泛起了细细密密的疼。
她喜新厌旧。
被她看清。
就意味着被抛弃。
纪衡有时候情愿自己不那么清楚她的本性,这样也好过暗自痛苦折磨。
也好自欺欺人地,同那些被她抛弃的男人一样,觉得她曾爱过自己。
她是个称心的情人。
但她从未爱过他。
纪衡教过般姝许多事情,他从她身上学到的,却是撕心裂肺的痛楚。
——爱可以是伪装,也可以是骗局。
——她薄凉,可怕。
“看不清么……”纪衡重新回答她的问句,“在你面前的纪衡,都是真实的。”
他算计良多。
但从不骗她。
雪慢慢停了,纪衡踩着松软厚重的雪离开了,一支极艳的红梅绕过窗户盛开在般姝的眼前。
般姝看了很久,忽然有些冷了,她身上还披着纪衡方才脱下给她的黑色呢子大衣。
她关上窗户,转身,轻轻一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闻曜两条长腿交叠坐在椅子上,微微抬着下颌,神情淡漠又微凉。
他将打火机转了转,打火机砂轮发出轻擦声,男人偏了偏头,意味不明地打量了她一眼,“来得挺久了。”
般姝缓慢在床沿边缘坐下,冻得发青的手微微拢紧大衣。
心里下意识在猜闻曜听到了多少。
闻曜把怀里捂得滚烫的热水袋递给她,“呵,和别的男人说那么久的话不知道冷,在我面前这么没一会儿就冷得不行了?般姝,你是有多不待见我?”
哦。
他应该全听见了。
般姝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