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走进药房。
颤抖着手划破手腕放血。
鹤青眼前一片晕眩,因而没注意到不知何时进来的扶策。
扶策冷淡地环视四周,浓重的血腥气让他略微蹙了下眉。
“你何时进来的?”鹤青睁开漆黑的眸,瞳仁闪过一道金芒,他语气没什么波动,“出去。”
他到底不想叫这人把自己最狼狈那面看去。
毕竟两人是情敌。
扶策恍若未闻。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株幽紫色的药材放在鼻尖下,几秒后,扶策勾了抹笑,“殿下对自己挺狠的,不过也是咎由自取。”
鹤青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忍住穿肠之痛,冷笑:“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方才一路上鹤青与小姑娘的亲昵让扶策嫉妒得发狂,他心中积攒了好大一堆怒火与怨气,扶策到底不再是那个波澜不惊的正道君子。
他的恶念早已在暗处的腐烂角落疯狂滋生。
“我?”扶策好笑弯唇,“殿下与本君都是同一类人罢了。”
自私自利。
——的小人。
鹤青不屑地斜斜睨了他一眼。
扶策温吞说,“你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姝姝被墨澹一剑穿心的身死劫,后来又亲手促成她与帝释君的初见,可以说……姝姝的心死劫,是殿下亲手布置出来的,现下,她身上还有一劫,你渡不了,只有本君能渡她。”
鹤青神色微微变化,“还有一劫是什么?!”
“真正的神魂俱灭,烟消云散。”扶策笃定地说:“但我可以救她。”
即便代价是他从此消散于天地。
可因为那个人是她。
所以即便是对抗天道,他也会去救她,不遗余力的。
鹤青脸色发白,只觉得心脏惴惴的疼,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试图缓解胸口的闷痛,他冷冷开口:“我是预料到了姝姝的劫难,但不是我主导的。”
扶策讽刺地笑:“是,你只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了一把而已。”
“你这个人自私又狂妄,在你还没有爱上姝姝时,你只想看好戏,你想要看她蓬勃的生命力慢慢衰竭,看她赤诚热烈的爱被冷水浇灭,看她一次又一次重蹈覆辙着被伤害,甚至于最后,你甚至可笑地想要证明你在她心里的位置,便平白无故要去荒海之地……”
“她爱你,然后呢?她得到的是什么,是冰冷到发颤的身体?还是一颗仅有几分余温的心脏?”扶策其实还有许多话没说。
他想说:她明明是骄傲恣意的天之娇女。
为什么要让她遇见他们这些渣滓。
她已经失去一切。
直到现在还在被欺骗。
可谁又敢告诉她真相?都是刽子手,谁又比谁清高呢?
“啪。”
鹤青顿时瞪大眼睛,猛地抬头看向发出声音处。
门口,少女无措地蹲下身捡地上的瓷碗碎片,因太过慌乱,指尖被锋利的碎片边缘刮伤,一颗圆润剔透的血珠顿时从皮肉下涌出。
扶策脸色微微一变。
忙攥住少女的手腕,“没事吧?”
般姝轻轻挣开他的桎梏,缓缓摇头,“没事。”
声音有些沙哑。
扶策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空气凝滞得沉闷。
她身上穿着雪白素衣,身形削瘦到单薄,原本浓密乌黑的长发也失了几分光泽,嘴唇苍白,眼眶绯红,但那两颗瞳仁却沉寂得令人心尖发颤。
般姝顿了顿,那双漂亮的,却了无生机的眸定定望着扶策,“你方才说的,我全都听见了。”
鹤青鼻尖一涩,心间大乱。
他无措张口:“不是……姝姝,不是那样子的,你不要相信好不好……?”
他姿态卑微又小心翼翼。
两人的位置此刻彻底颠倒过来。
初见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妖族殿下,她是卑懦的,任他捉弄的求药者。
此时。
她主宰鹤青的生死。
般姝愉悦地弯了下唇,可在扶策与鹤青看来,却只觉她伤心到极点。
她抬眸,眼眶中滚热的泪水滚了几圈,终是从眼眶中滑落下来:“所以,你并非救我两次,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墨澹接近我的目的,杀妻证道……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为一个处心积虑要杀我的人掏心掏肺?甚至还为了他不管不顾去求生死契,真是……太可笑了,对么?”
般姝踉跄着后退一步。
削瘦身形摇摇欲坠。
“你亲手抹去我的记忆,把我送到人间,也并非是为了让我重新开始,而是为了让我遇见帝释君……让我来猜猜,你一定是想让我爱上帝释君,可帝释君不是池中物,你要让他对我始乱终弃,是这样吗?”
鹤青哀求地望着她,“我求你……求你不要说了……”
他浑身冰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