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正在旁边清洗药材,见她颤抖着睁开眼睛,显得很是高兴。
他放下名贵药草,弯腰与她靠得极近。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少女苍白的面色上。
般姝顷刻被一股幽香包裹。
鹤青竖起两根修长手指,嗓音清润,“我救你第二次了哦。”
浪费了他好多珍贵药材呢。
般姝定定看着他:“你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鹤青微微一笑:“要想报答我……把你的身子养好再说罢。”
他拍了下手,数十个婢女鱼贯而入,“般姝小姐的身体是现下最要紧的事,你们可记住了?”
“记住了。”婢女异口同声。
鹤青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望向般姝,分明笑得明朗阳光,却莫名叫人手脚发凉,“若是哪个不规矩的丫鬟敢惹你不高兴,只管杀了便是。”
般姝没说话。
鹤青自讨没趣,轻哼了两声。
就这么躺了两日,般姝也觉得烦闷。
她起身便要往外走。
婢女春琴慌忙下跪,“小姐,您不能出去……”
“为何?”
般姝懒懒睨了她一眼,抬脚便往门外走去,“若是鹤青怪罪你,只管让他来找我便是。”
春琴生怕惹般姝不快,只得沉默噤声。
这是一个很古韵古香的书香府邸。
鹤青与般姝两人住便显得空旷许多。
般姝原以为奴仆小厮会很多。
现在却发现,似乎只有她身边跟着丫鬟服侍。
鹤青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事实上,若非怕般姝受了委屈,这府邸原先是一个丫鬟都没有的。
此时已经下了傍晚。
天色渐凉。
般姝坐在凉亭里,看着夜幕中那轮莹白圆月,怔忪片刻,低低笑了声。
“想什么这么高兴?”眼前一阵青影闪过,定睛一看,便是身着绿衣的鹤青,他撩起长袍款款在般姝对面坐下。
“喏,桂花酿。”鹤青顿了下,“我听春画说你想喝。”
般姝抬眸瞥了他一眼。
拿起玉酒瓶,往杯盏里倒了些米白酒酿。
她没喝。
手腕慵懒撑着脸颊,歪着头看他,“你想要我这具身体。”
虽然是疑问,但她语气却很笃定。
鹤青把玩佛串的指尖微不可察顿了下,复又继续轻轻捻动檀木佛珠。
般姝轻笑:“很惊讶么?我原先想修妖鬼道,如今看来倒是无多大必要了……毕竟我眼前坐着的,可是年少成名的鬼医圣手,我可以把身体给你,作为交换……你可以让我的容貌青春永驻么?”
她脸色还很苍白。
鹤青几乎听不到她的心跳声。
一片死寂。
她的心早已枯萎。
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
但她的脸着实可以卖上个好价钱。
鹤青是个贪财奸商,为数不多的乐趣便是收敛银钱珠宝。
前些日子已然有老巫婆听闻他府上有一药人,容貌倾城。
老巫婆开价500万灵石。
这简直堪比鹤青那些最珍贵的药草了。
换做从前,他必定毫不犹豫便答应交易了。
可不知为何。
他烦闷得紧,命人把老巫婆赶走了。
这是鹤青第一次,自断财路。
迎着少女清透、明亮、柔软的眸光,鹤青狼狈地与她错开视线。
他喉咙艰难滚动了一圈,像是有刀子在割似的刺痛,她分明早已记起一切,记起了墨澹的背叛,帝释君的欺骗……为何她的眸子却仍莹亮如繁星?为何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怨怼愤恨?
他讨厌极了她这副平静的模样。
“你不恨他们么?”
“恨谁?”般姝有些疑惑。
“墨澹……”
少女抿了口桂花酿,眸中的悲伤泪意一闪而过。
鹤青看到了。
他默不作声握紧杯盏,原来……还是在意么?
般姝安静下来。
鹤青陡然望向她,见小姑娘在无声哭泣,他错愕而无措地抿了下唇:“你别哭啊……我,我又没有欺负你……”
他不受控制地往般姝那边走去,在距离她极近时停下。
犹豫着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动作无端温柔。
似含了几分暧昧情意。
少女埋首在他怀中小声抽泣。
“鹤青……”
她的声音里似天生带着一股子魔力,叫他的名字时,鹤青浑身过了电流般酥麻了几分。
这种感觉很新奇。
上一次这般,还是她为墨澹求生死契时,亲吻他的那一次。
他记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