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太长。
长得让人心生绝望。
时凛眼睁睁看着自己嘲讽地从她身旁走过。
像是看什么脏东西一般,居高临下地,施舍地睨了她一眼,“还真是蠢。”
他不可置信于自己的冷漠。
他眼睁睁看着她经受折磨,却一丝援手也不肯搭救。
真是冷血。
这个梦真的很长。
他们看着自己温柔而体贴妥善地照顾着安夏夏,同时不断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少女。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似乎一生都要走完。
他们忽地惊醒。
裴景颤抖着双手,看到手术台上躺着的是安夏夏,说不清是庆幸还是什么,重重松了一口气。
他顾不上其他,慌忙拿出一开始就特制好的容器。
“车……车来了么?”
傅初砚疲惫地点了点头,“从后山走,这里我来善后。”
他目光冷淡地看着手术台上身体早已冰冷的安夏夏。
那时候,她是不是也会这么疼……
她是不是会怨恨他?
贺戚指尖轻轻颤了下,巨大的恐慌像一张狰狞的血盆大口几乎要把他吞没,他缓慢艰难地俯下身,开始大口大口地呕血。
他怎么会那样……
他怎么会那样对她……
她那么爱他。
是利用么。
医院。
时凛缓缓睁开眼睛,复杂地盯着天花板,神情莫测。
他微微动了下眼眸。
少女正慢条斯理地剪着花枝,见他醒了,她露出一个柔软的笑意。
“哥哥,你看见什么了。”
时凛跌跌撞撞掀开被子下床,紧紧把般姝拥进怀中,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姐……姝姝,抱歉……抱歉。”
“不用说抱歉的,哥哥。”她轻轻推开他,直视男人那双幽深黑曜石般的眼睛,“哥哥要赎罪的啊。”
“好,你要我做什么。”
般姝轻轻弯唇。
“你知道的,只有活下来的那个人才拥有爱我的权力。”
她微微挑唇,“并且,赎罪。”
“好,如你所愿。”
般姝似有所感地看向病房门口,男人一身白大褂,身上溅了些鲜血,他红着眼眶,指尖根根泛白。
她懒懒掀了下眼皮,口吻是冷漠的,“你听见了。”
“嗯。”裴景安静走进来,他把盒子轻轻放到般姝脚边,“这是安夏夏的脏器。”
般姝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我不需要啊,我从来没有说过我需要安夏夏的心脏或者其他什么,是你们想要我活着,我可不想。”
她轻轻拿起盒子,“啪嗒”一声打开盒盖,看了几秒又嫌恶地合上盖子扔进垃圾桶里。
“果然,和安夏夏这个人一样,腥臭恶心。”
裴景动了动唇,最终还是痛苦地阖上了眸子。
“那些都是……真的么?”
“什么。”
“你被我们……”
般姝手上动作没停,仍慢条斯理地拿着剪刀修建着多余的枝蔓,“嗯,我到现在都还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把玻璃瓶递给时凛。
缓慢地赤着脚站起来。
慢慢看着手上这把并不算尖锐的剪刀,她轻轻把剪刀的尖头对准裴景的心脏,声音很轻,“你当初用的可是比这尖锐一百倍的剪刀,捅进我的胸口……很疼,裴景,我求你放过我……但你说,没办法,谁让夏夏因为你受了太多委屈呢……”
“你明知道的,她比谁都健康,却还是给她开了伪造证明。”
“活生生剜了我这颗陈旧的,腐烂的,多病的心脏。”
“你把它扔进了垃圾桶。”
般姝掰过裴景的下巴,命令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这么爱安夏夏,她受了一点委屈,你都要从我身上报复回来,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抱歉。”
裴景痛苦地闭上眼睛,企图逃避这让他快要死掉的痛觉。
是啊。
她什么都没做错。
她只是一个优秀漂亮的女人。
安夏夏嫉妒她,造谣她,毁了她。
他们都是帮凶。
她微微笑了下,“你有一个赎罪的机会,裴景。”
裴景缓慢睁开眼,近乎仰视他敬奉的神明。
而他是一个焦灼着等待神明降下天罚的罪徒。
他的确罪该万死。
“为我而活下去。”般姝声音娇媚又蛊惑,“杀了他们,嗯?”
她并未避讳时凛。
她的意图很简单。
让他们自相残杀,受尽折磨。
无论她让他做什么,时凛都会去做。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