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的客厅。
窗帘拉开着,室内很亮堂,但书桌上还是开了一盏台灯,上面一片狼藉,铺着一张硬纸板,卸掉六根弦的电吉他躺在桌上,琴箱上有一个“沈起幻”的签名。
丁爽老实地守在书桌一旁,望眼欲穿地等着容修打完电话好给他修琴。
容修坐回到椅子,垂着头,继续专注地打磨那个白色小玩意。
丁爽的这把芬达是买的二手老美标,现在已经停产了。那小子以前是弹民谣的,电吉他是个外行,他把琴弦绷得太紧了,推弦时一个寸劲儿,琴枕裂开了点,以致于弦打品,一弹就嗡嗡响。
“琴行不给你修”苍木沉沉地问。
“给我修啊,狮子大开口。”丁爽看向视频里的老板,稍息立正站好,“我跟他们说,弦有点儿打品,他问我要七百五卧槽,我这琴满打满算才四千八所以我就买了个琴枕回来了,还顺道买了一整套工具,想着不就是换个枕吗,结果,回家一试,根本不好使这个琴枕好像是什么胶粘上去的,拿都拿不下来,怎么换啊”
“是么那现在怎么拿下来了”苍木站在公寓厨房的灶台前,正在给自己煮意大利面。
“容哥刚才拿了个小刀、螺丝刀,还有一个锤子,一割一别一撬一敲,咯噔一声,就给它凿下来了哎呦我的小心脏,我以为他会一锤子把琴敲碎呢,他下手可真狠啊”
苍木“”拔牙呢,还咯噔一声。
再说了,容修怎么可能把琴敲碎。
“七百五,这个价钱怕也是拿一个牛骨或人工象牙的弦枕随便给你一换,”容修说,“如果在国外让大师给你纯手工定制、打磨、调试一个琴枕,至少要一千美刀。”
“”丁爽呆了呆“就像你现在这样”
“差不多,完全按照你的弹奏习惯、手感、力度、喜好的要求来,不高不低,舒服。”容修笑了笑,“不过,工具不太齐全,但也够用了。你看,琴弦不能绷太紧,弦槽也不能太窄,010规格的弦要用011的锉来磨。”
丁爽面瘫着脸“哦。”
“哦什么哦正经点。”苍木不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教你呢,还不认真听谁也不欠你的,下次自己弄。”
丁爽一副吃坏了肚子的表情“老大,我只是个吉他爱好者,不是吉他制造者。”
苍木冷着脸“那也要虚心听,弹吉他的,哪能出点小毛病就哭天抢地的为什么一大早跑去打扰别人休息你应该多学着点,这和开车的男人都懂一点汽修是一个道理。”
丁爽低头“是,老板。”
老大突然之间发什么火啊,一大早吃木仓药了
苍木把番茄肉酱倒进盘子里的意大利面条上,盘子“咣当”往餐桌上一放,用锐利而又愤慨的目光瞪向摄像头,直把小丁看得浑身汗毛竖立。
此时此刻,苍老板的内心弹幕一大片,直接挡住了他的那颗恨铁不成钢的心。
臭小子,这些都是干货,你还不偷师
你知道现在是谁正在给你传授独门技艺吗
井子门夫夫琴行的老板老梁和小宇,都不一定有容修的手艺好。
容修五岁和雷老学吉他,他可是雷老亲手栽培、言传身教、手把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居然给你修琴枕你信不信他在吉他工厂自己就能做一把吉他出来
“不要力道过猛,也别心急,不怕磨的不够,就怕磨过了,到时候整个琴枕就只能报废掉,”容修一边说着,一边用细细的小锉在弦枕的小凹槽上一点点地打磨,然后用砂纸磨底儿。
绝对是慢工出细活儿。
台灯的白色光晕,笼罩在他低头垂眸的侧脸。
四周静了下来。
只能听见远处的音响传来的音乐声。
“东四那边有个琴行,佳农,”容修用闲聊的语气说,“他家技术好,以后琴出毛病就去找他们最好找老掌柜的亲自给你修,老人家号称京城第一吉他工程师,进门之后,应该会碰到他儿子看店,直接说是雷老的学生,老爷子桃李满天下,他儿子也不知道谁是谁,肯定不会忽悠你。”
“雷老”丁爽呆了呆,想起去年圣诞来店里演奏的雷老爷子,“该不会是雷利农雷老师吧”
“就是他老人家。”容修说。
“这么巧”丁爽喜上眉梢,“哎世界真小啊,容哥,苍总和雷老很熟的你不知道吧,我们苍总可厉害了,人脉圈可广,认识可多大人物,还有影帝呢,你让苍总介绍你们认识认识,贵人多了好办事啊,嗯老板老板”
苍浑身僵硬真木“”
只见视频里的男人木着一张脸,埋在盘子里,正在低头猛扒面条。
“好啊,苍总性格好,平易近人,广结善缘,”容修顿了顿,眸子里漾开一丝笑意,“我对雷老爷子景仰已久,那就有劳苍老板为我引荐了”
苍木呛住“咳”
该死的。
丁爽个臭小子,简直和老赵有一拼,一直在挖坑。
看容修的这个表情
爱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