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御和同僚们的会餐结束之后,红旗开往南边大院,这时已经七点多了。
文东开车。武西开着辉腾跟在后头。
车里的小电视播放了新闻联播。
老容首长仰靠在车后座,一路上闭目养神。容修则在父亲身边,端坐如钟,认真看着眼前的小电视。
容修心中颇有计较,他猜父亲找他回家大约是有话对他说。不过,一路上父子俩相对沉默,一句话也没有。
红旗驶过繁华的东西大街,经过静谧的南北胡同,穿过热闹的市民公园,绕过婉约的园林小道
新闻联播早结束了。
车七拐八弯,八点多,还没开到家。
“文东,你是不是喝酒了”容修幽幽问,他望向车窗外的夜景。
开车的文东心下一惊,目视前方“报告没有。”
“哦”容修眼角飘驾驶位一眼。
容御闭着眼,看上去昏昏欲睡,开口道“酒后还能开车吗,他不想要肩膀上的一毛二了文东清醒得很。”
“连家都不认识了,还叫清醒”容修皱了皱眉,“从总参楼到南院儿,二十分钟的路,开了一个多小时”
文东木着脸开车“”
老容仰着面,揉着鼻梁,“是啊,如果他不清醒,怎么会绕了一个多小时都不经过咱们家”
容修“”
“醒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家,”容御坐直了身,转向容修,小声问,“脸怎么样”
“哦,挺好。”容修说。想了想,又补充,“很周正,很英俊。”
容御一呆,横眉立眼,“胡闹谁问你这个了,”他正面朝向容修,“能看出来吗”
“什么”
“还红吗”容御问着,手捧在嘴边,哈了一口气,自个儿闻了闻,又问容修,“眼睛呢,怎么样你妈能看出来吗”
容修微怔了片刻,这才回过味来,随后,他朝开车的文东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眼。
能把老板的心思揣摩到一个极致,为难时能给意见,还能排忧解难,更不用把话点透说穿,免去了老板的尴尬,这样的人想不被重用都难。
“红。”容修坦诚道,“上脸了,不过,还是老帅哥。”
“晚上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涮到老子头上了”容御收回身子,瞥了容修一眼说“真当我喝多了”
容修耸了一下肩,望着窗外穿梭的车流,笑道“怎么可能,咱们认识二十八年了,您什么酒量,我还能不知道么”
容御瞪着他“”
话是这么说,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他侧着脸,端详着身边的儿子好一会,从孩子牙牙学语,老容就这么看着,看着他从一扒拉就摔倒的小不点,终于长成了英俊结实有担当的男人。
华灯初上的仲夏夜,车窗外灯火通明。
容修能感觉到那道注视的目光,他端坐在后座上望着夜景,像平时坐在家露台上看风景一样,表情淡淡的,不问对方有什么话要说,看上去从容自若。
“人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容御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瘪了瘪嘴,“想当年,在咱们家,是半大小子,打折老子。”
容修一听这话就想笑,他的确是容首长“棍棒教育”下的优秀产物不假,却也给他的好身手、好体格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父子俩光是散打,作为对手就打了十年。
直到有一天,容御发现,家里的健身室好像变小了,他很难再把儿子撂倒,稍微不加小心,还把自己的一只手指给打骨折了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老了,儿子长大了。
“前阵子,我看了朋友的一个剧本。”容修说,“家庭片,大概是说孩子在童年时期,家长对他的打骂,起不到一点教育作用。”
说到这里,容修忍不住笑了,他侧过身来,正视他两鬓斑白的父亲,“现在,想想小时候,我觉得,当年的那些揍,我真的是白挨了。”
“没白挨,怎么会白挨”容御扬了扬下巴,“那时候,我揍你,主要是为了加深父子感情,教不教育无所谓。”
容修“”
“你也老大不小了。”就在车开到南院儿附近时,容御忽然开口说,“你快三十岁了。”
“周岁刚过二十八岁半。”容修望着窗外,“绕了这么一大圈,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您不妨直说。”
因为小电视关掉的缘故,车内安静得可以听见容修嗓音中的微哑,以及他言语间不动声色的警惕。
“今天让你见的徐伯伯,你还记得吧。”容御问,“本来想让你早点过来,一起吃顿晚饭,你也陪长辈们聊聊。”
容修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怎么”
容御没正面回答,目光越过容修的脸,望向他那边的窗外,“徐家女儿,韩老的小孙女,赵大烟杆子他侄女,还有今天坐在那桌的三家都算是你外公和盛老给物色的人家,也是组织上首肯的人选,大多是我同僚。”
他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