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修回到卡座, 兄弟们无一例外地仰着脖,齐刷刷嗷嗷待哺的模样,直勾勾地瞅着他。
尤其是白翼, 他仰头时会情不自禁张着嘴巴, 就像大多数人滴眼药水的时候。
他一定要在演唱会上演奏这支曲子,一定要让容修教他, 二哥想,哪怕让他下跪都可以呢。
如果这支曲子, 被戈强听到了, 对方会是什么表情呢三十来岁的爷们, 会落泪吗到时候可以也打个赌,赢个烤串什么的。
不,烤串不重要。重要的是, 一曲下来, 全场震撼, 就像刚才那样,可太有面子了。
容修和白翼“打赌”的事,此时就没人在意了, 反正输赢都得听他的。
“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白翼问。
这才是重要的。
容修将贝斯递给丁爽“刚才只是面试,我一会还要上去一趟。”
“还要做什么还演么”沈起幻问。
容修点头“是的,我希望接下来,老白能更仔细听,演唱会就靠你了。”
演唱会就靠你了。
这话,从魔王嘴里说出来,这还得了
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更大的褒奖了。
“啥靠,靠我靠我啊我靠”白翼有点慌, 莫名有种“天降大任”之感,后背绷得直直的,紧张又兴奋,脸色都涨红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
而永远中二的二哥,就是个万年小破孩,“夸奖”比批评更能让他打鸡血。
这是顾劲臣告诉他的。
先生不要总骂小白,你要多夸他,夸奖比批评更有用。
这的确很管用。
二哥得到了表扬,并被赋予了重任,此时热血上头,表情无比严肃,内心则早就一个滑跪到了容修面前。
分分钟准备上“容老师小课”了,拿小鞭子抽都行呢,只要能教他就行。
但容修却表示,不急,正餐还没开始,他一会还要和一位老师合作。
无比地自信,容修很确信,那位萨克斯老师,一定会过来邀请他同台。
劲臣一直没有说话,微微仰头看他。自信时的容修,英俊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容修垂着眸子,与顾劲臣对视着,往前挪近半步。
劲臣坐在卡座边缘,这才回过神,往旁边给他让位置。
卡座沙发不算太宽敞,一边坐三个男人,略显拥挤了。
容修坐下来,劲臣坐在中间,旁边是崽崽,没往那边靠太近,与容修并肩挨得紧。
桌前安静片刻,兄弟们交换了眼神。相对于交流刚才的演出心得,目前还有更严峻的事。
“这曲子,我第一次听,大哥,你之前在排练室怎么从来没弹过”
聂冰灰打开了话题,他舒了口气,接着道“猝不及防啊,心情起起伏伏。谱子有吗,回去我可以用键盘试一试吗”
“当然。”容修说,“断断续续,写了半年,创作过程有点艰难,上周才完成。”
“确实挺难的,太走心了,”白翼说,“换成提琴大贝司也能行。”
除了情绪之外,这也是容修创作进度缓慢的原因,他试图让曲子适合不同乐器的音色特点。
目前看来,换成吉他和钢琴演奏都没有问题,而用低音提琴演奏的效果则会更好。
冰灰顾虑道“这曲子能让人心里中毒,不会出什么危险”
这是刚才兄弟们在讨论的话题,类似传说中的黑色星期五,别被投诉封禁了。
其实,投诉封禁也是小事,千万别闹出人命了。
沈起幻摆弄着碟子里的干果,看上去也很担心“就像灵魂拷问,心灵的镜子,听后会让抑郁症患者崩溃大哭。”
容修沉默了一会儿,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掌心扣住劲臣放在沙发上的手背,在他耳边低声问“想哭么”
桃花眼儿颤动了下,劲臣实话实说“想。”
容修眼神温柔“那就哭。借你肩膀,什么时候都可以。”
“哎。”劲臣反而笑,“我泪点低。”
容修凝视他,“艺术工作者的情绪感知能力、共情能力比较强。”
劲臣回望他视线,他知道,两人真正在聊的不是同理心的问题,容修是在参考他的意见。
劲臣的眼睛仍然泛着红,诚实道“像经历了一次死亡,心情反而畅快了。”
容修皱了下眉头,手指加紧,裹住他的手“没觉得不舒服比如,听到音乐之后,联想到了什么画面,或者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我倒是觉得,让聆听者直面内心,触碰到了压抑的某个点,也是心灵疗愈的一部分。”
说到这,劲臣顿了顿,瞟了一眼周围注视他的兄弟们,随口就来了个“无中生友”,劲臣笑道
“就像我的一个朋友,当年他察觉到自己不健康,看过不少心理学书籍,透过那些文字,他为自己心理画像,可以调节情绪、缓解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