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感到身边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涔涔地汗水自他额头滑落。
他猛地睁开眼,就对上了帝尊后卿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吓得他一个趔趄从床上滚下来,跪了下去。
“帝尊,你?”司命跪在后卿跟前低下了头,心里却没忍住泛起了嘀咕:你这大半夜不睡觉,跑我屋里来干什么?还看着我睡觉,你变态的么?
“那个凡人,是怎么回事?”
后卿坐在司命的床前,眼中藏着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司命在脑海中回想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顾南辞的事情,只好如实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禀告给他,后卿则是越听越眉头紧皱,一副便秘的表情。
“你说他的命是天定的?”
后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司命敛了神色,难得严肃地匍下身:“帝尊,他命格特异,不是我定下的,更不是天定的。”
后卿眯起了眼睛:“你确定?”
“确定,那个凡人,要在这世间轮回万世,受尽苦难,体验世间的疾苦和悲痛。”
司命自然不会信口胡诌,他掌管凡人命格,就算顾南辞不在他的掌控之内,可眼下他只是个在世间轮回的凡人而已,他还是能探得出来两分的。
“这话,你没有同朝暮讲过吧?”后卿语气威严,司命感觉自己周遭的空气凉了几分。
“没有,当时她为了那个凡人大开杀戒,我还怕她一气之下连我也杀了。”
司命又想起那个时候身上全是肃杀之意的朝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我看得出来她很想为那个凡人更改命格,可是这诡异的命格是万万碰不得的,我自然也就没告诉她。”
“很好,藏在心里吧。”后卿站起身后对着司命勾了勾手,“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司命觉得这一切可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最近天天被帝尊威压,竟连做梦也不肯放过他。
稀里糊涂地跟着后卿就来到了转生池附近,他一脸迷茫地看着面色古怪的帝尊后卿,直到后卿朝他屁股猛踢了一脚,将他踹下了转生池内,才听到后卿幽幽地声音自上方传来:“司命啊,你先下去替朝暮探探路,回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司命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朝着上方发出了一声怒吼:“后卿老儿,你竟然阴我!”
人间离都城内,方家大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划破了夜的寂静。
***
司命最近不见了踪影,司命府被后卿用灵力锁住,朝暮自然而然就没办法再偷溜进去查看命镜。
于是她便待在寝宫内,安排着毛球和菟丝子精接下来的生活。
毛球正从外面的花园里叼来一朵灵花在菟丝子精面前炫耀。
朝暮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要到凡尘历练,这段时间,你们别乱跑也别惹事。”
天界之中暗流涌动,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也不知父尊这次为何执意要让她下界历练。
毛球仰着脑袋,一脸无畏:我堂堂五转圣兽,还要看谁的脸色行事不成?
“朝暮你尽管放心去好了,我会看好家的,一个蚊子也别想溜进来!”
窗台上的菟丝子精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作声响。
它心里是十分憧憬朝暮带着它一同下凡的,它在这里妖生路不熟,这天界之中又处处威严,它向来洒脱惯了,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不过它没开口,眼神哀怨地盯着九天之上的一片彩霞,内心无比惆怅。
半月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来到了朝暮下凡这天。
朝暮并不知道司命也会同她一起,她只当他出门办事去了。
偌大空荡的转生池旁,只有帝尊后卿带着毛球,站在了朝暮的另一侧,略显孤寂。
“时间差不多了,你下去吧。”
后卿摇了摇头,又叹了一口气,紧握着双拳,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朝暮只当是自己从未下界历练过,父尊不舍罢了。
可在毛球眼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朝暮是下凡历练,又不是今日嫁人,这帝尊怎么惆怅得像个戏文里嫁闺女的老父亲?
朝暮见他这般姿态,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父尊此番让儿臣下界,主要历练哪般?”
“你天生性子清冷,不为凡尘情欲所扰,此番下界,便是要去领略世俗百态,观人间沧桑,再悟天道。”后卿咳嗽了一声,拾掇好自己的状态,不动声色地说道,“快去吧,早去,早些回来。”
朝暮点点头,飞身入了转生池内。
转生池深处的池水能涤荡仙人的灵魂,消除天界的记忆,不染凡尘心无旁骛地入人间转生。
水面泛起一丝涟漪,后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池清水,思绪飘回了五十年前,朝暮刚从凡间历完玄雷和火海之劫的时候。
***
“岑儿。”后卿对着魂灯叹息,魂灯之中青光明灭,乃是他耗费了大量时间和修为积聚的几缕阡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