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再给我说一遍?”
吴夫人膝盖骨骨折,此刻正躺在床榻上静养,短短两三日的光景,她便从满面红光,变成了面颊凹陷,披肩散发活像是久卧病床之人。
前来报信的管事,隔着一层厚厚的棕色帷幔,看不见吴夫人的脸色。
但听到她方才大声的震惊声,便知道她此刻的脸色并不好看。
面对大夫人的质问,管事只能老老实实回答。
他道,“回夫人,离北王世子命人抬了六抬礼,进了香姨娘的院子,说是恭祝吴将军喜得贵女,礼单已经交由香姨娘手中。”
吴夫人刚喝完苦药的碗还在手中,听闻此消息,气得直接将碗摔了出去。
瓷碗与地面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碗片腾空弹起半丈高后,滚落在地上。
碎碗的声响,吓得身旁的婢女齐齐跪在地上。
管事也被惊了一跳,颤了颤肩膀,瑟缩着脖子,希望大夫人不要迁怒到他身上。
吴夫人面色铁青,心里咒骂陆七七和香姨娘,还有色令智昏的离北王世子。
满月宴时隔几日,离北王世子突然送礼上门,还是将礼直接抬进香姨娘院子,礼单都不曾给人看过。
明显就是要把这礼,当做香姨娘的私产相送。
且不说,府中一应礼品都得归档入库,外人送来的各种礼,都是她和将军共有的财物。
如今离北王世子,这般做法,明显就是在打她这个大夫人的脸。
不光如此,今后若是香姨娘礼单上少了任何一件东西,整个将军府都面上无光。
这番操作,明显就是将她架在架子上炙烤,让她对香姨娘不敢随意为难。
摆在明面上的为香姨娘撑场子。
即便是将军知晓此事,也不会对香姨娘心生厌恶,或许还会因为离北王世子送礼。
反而多留宿在香姨娘院里,也未可知。
这一招棋出其不意,竟让她进退两难,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吴夫人想起自己对香姨娘有多宽容,如今便有多后悔。
早知今日,当初收拾岑姨娘的时候,就应该一起把香姨娘一块收拾了。
亦或者,再来一个一尸两命,也不是不行!
她这般恶毒地想着,帷幔外又传来有人汇报的消息。
这一次是在吴夫人身边多年的婢女,也是桂嬷嬷远亲的侄女。
青玉掀开帷幔,走到距离床榻两米远,正好不近不远的位置。
将方才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出,“大夫人,大事不好了。”
“离北王世子不光送了六抬礼,还将太后娘娘御赐的东珠,也一并赠给了香姨娘。”
太后御赐的东西,胆敢赠送旁人的,天下除了离北王世子,恐怕再无二人。
可偏偏这并不是先例,早前离北王世子就送过一把御赐的匕首送出,太后娘娘不光没有斥责,反而加送了不少东西给世子。
如此偏爱,在大晋朝也是独一份!
而这御赐的东西,离北王世子偏偏赠给小小妾室,这相当于给香姨娘和小庶女,找了一个让人忌惮的保护罩。
简直没把她这个当家主母看在眼里!
怒火中烧的吴夫人,气得她恨不得下地,去撕烂了香姨娘和康乐乡主,那副狐媚子的嘴脸。
这两人不愧是姑侄。
一个勾得将军多次留宿院中,还得以产下一个庶女傍身。
另一个尚未出阁,就勾得离北王世子,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
吴夫人嘴里倏然感觉到一阵腥甜,随即不知何处来的液体,从嘴里喷出来。
“噗。”
随即,她便两眼一黑,不知所云。
看着大夫人气血攻心,口吐鲜血后晕厥过去。
围在她身边的婢女,个个吓得赶紧爬起身,查看情况。
一时间东院乱成一锅粥。
青玉不愧跟在桂嬷嬷身后多年,是这伺候吴夫人的这群婢女中,最快镇定下来的人。
她当即安排两个婢女,一个去通知如今暂管家事的岑姨娘,一个赶紧去请大夫入府。
......
随着暗一命人将礼抬进香姨娘屋里,待他们走后,陆七七便随香姨娘进屋。
香姨娘仿佛惊魂未定,手里不光多了烫手的礼单,还有仿佛如同罗刹取名的紫檀盒子。
紫檀盒子里装着,暗一方才说的太后御赐东珠。
她把两样东西放在桌上,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那六抬礼,心中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儿。
她知晓这是陆七七特意安排,让人给她撑场子,让她们母女二人今后也好过些。
但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场子未免也太吓人了些。
太后娘娘御赐的东西,都敢转送给她。
离北王世子敢送,她作为吴府的妾室,却是不敢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