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鼓声响动,刑台下众人的目光汇聚仰望。
鼓声停下后,三个身着血衣头发凌乱的男人,被六名士兵架起拖上刑台。
咚咚咚,三声响,三名罪犯齐齐的双膝下跪面向众人。
只是他们三人低垂着头,面容被头发遮盖,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是何人。
这时,任太医在任远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上前几步,指着三人扬声道,“这三人想必大家都不陌生,让他们抬起头来!”
三个士兵走到跪地罪犯身侧,攥紧罪犯的头发用力拉扯,迫使罪犯抬起头来示众。
陆七七在刺眼的阳光下,眼睛眯了眯,才看清台上的三名叛国罪犯。
三人脸上均是血污,脏兮兮的像是刚从矿山出来的样子。
旁人不知他们的身份,可她却十分熟悉。
是药帐里负责管理和发放药材的大夫。
其中还有被任太医从刑役中捞出的高大夫。
站在高台的任太医,继续扬声道,“这三人叛国谋私,为一己之私害得我军将士损失惨重,今日斩首示众,望诸君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了台下将士的愤慨。
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为的便是大晋朝土地上的百姓,以及自己的家人、朋友。
没想到在一个大营中,居然发生这般恶劣之事。
这跟腹背受敌有何区别!
“他奶奶个熊,老子身上有多少条疤,就受过多少刀砍,没想到这三个孙子,敢在后营里做叛国的事!”
“呸!狗杂碎!剁了他们!”
“杀!”
“杀!”
“杀!”
顿时台下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立即斩杀台上三人。
三个刽子手早就准备好,他们手里的刀砍杀过不少敌军,浸染过不知多少鞑靼人的鲜血。
如今还是第一次刀口对着自己人,还是他们最为信任的伤病人大夫。
不对!当他们做出叛国谋私之事,便只是叛国罪犯,便不再是大晋子民。
任太医听着台下激荡起伏,一直要求斩杀罪犯的声音,眼眸微垂。
这三名大夫都是他精心挑选,安排到伤兵营药帐。
药帐不同于别的地方,必须要谨慎,他对这三人都曾寄予过厚望,没想到他们居然是这么回报他的。
尤其是高大夫,那时他还在燕连山服刑役,自己偶然见过他为刑役之人治病。
任太医自认为自己是惜才之人,便找监守官要了特令,借用高大夫进伤兵营。
没想到此人品行如此不端,终究是他看走了眼。
再次抬眸,任太医眼眸里的惋惜、失望都散了去,只剩下锐利的肃杀之意,他扬声下令,“斩!”
三名大夫用力扭动着身躯,但是他们发不出任何声音,因为他们上台之前被灌了哑药,此刻除了发出呜呜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拎着三名大夫头发的士兵,将大夫的脑袋押在他们身前的木柱上,犹如案板上的猪肉,只待一刀下去,便永不见天日。
刽子手上前几步举起大刀,端起身边一碗烈酒大口含进嘴里,随后噗的一声,喷洒在寒光凛凛的大刀上。
三把大刀同步高举,刀落之际,三个圆球齐刷刷地滚落在地上。
一道鲜血射在刽子手的面颊和光着膀子的胸前,三名刽子手此刻像是化身成罗刹一般,看起来恐怖至极。
鲜血从刀口处潺潺流动,滴滴答答地落在台上的木地板上。
陆七七神色不变,心中还是为之一震。
她虽割过土匪的脖子,杀过鞑子的首领,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刑罚。
百夫长见三个罪犯人头落地,目光随即转向陆七七,只见她神色如常,只是眼睛似乎放大了些。
见她没有异样,百夫长这才又对她肃然起敬,在他看来,即便是站在沙场的将士们,看到这般刑罚心中也不可能不触动丝毫。
而康乐乡主正如她所言,面对叛军之徒的刑罚,不会退步分毫,她果然做到了。
刑罚结束,众将士皆散去。
任太医看着三具倒地的尸身,叹了口气,交代道,“他们虽然做出叛军谋私之事,却也曾经为军中将士做出过贡献。
如今身首异处、魂魄也不得回归故里,也算是死后也不得善终。
着人将他们埋了吧,别让他们被狼叼了去。”
这便算是了结了他们不算是师友,胜似师友的情谊。
“是!”
随后,任太医便在任远的搀扶下,脚步一深一浅地走下看台,往伤兵营的方向回了。
陆七七依旧站在原地,她看着三具尸首被抬上担架,一张乌漆抹黑的布盖在尸身上,两两士兵为一组,将三具尸首抬走。
看台木板上留下的一滩滩血迹,在一桶桶水的冲刷下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