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达不知道陆七七问五个村子,之前的状况是为何,但还是老实交代了。
最先提及的就是灭村的田水村。
田水村自古以来,人多地少,周围最多的就是土山坡,不好种菜、种粮食。
从村子去往土山坡,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牛车都通不过去。
于是,田水村的村民世代,都靠壮力去码头抗包,抑或者去做苦劳,给官府开凿石山、采挖铁矿。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田水村的村民征兵三年,据说在边关城破之际,全都死了,无一人生还。
剩下的老弱妇孺也因染上瘟疫,被官府下令烧了个精光。
如今土山坡上满是荒草,那草都快长得比人都要高了。
听到此处,陆七七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就感觉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血液不通,令人窒息。
李昌龙听罢,脸色也不好看,他与家人一路逃荒到潞州府,心中清楚明白那种看不见天日的绝望。
说句感同身受都不为过。
“现在田水村什么都没了,就只剩下一口百年老井了。”
鲁达说罢,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碗酒,眼眶微微泛红,一口饮尽后道,“再说说咱们田心村吧。”
五个村子连起来,正好连成一个五角。
田心村之所以称之为‘田心’,是因为它离和顺府城门最近,正处于五个村子最顶端的一个角,这才有了田心村的村名。
“咱们村山不多,地不多,水也不多,现在人也不多了。唯一多的就是竹子多,树多。”
田心村的先辈们知道自己所在的村落,不占地理优势,就在水潭边上种了竹子和树。
时间长了,世世代代流传下来,就变成了竹林和树林。
也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好东西。
村里的老人会传授给族人手艺,竹子做油伞,编制竹篮。
木材就做棺材,做房梁,凭借着这副手艺,大家过得都很富足。
自从大晋朝南涝北旱,大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油伞上了船却运不过北边。
北边战事纷起,百姓苦不堪言。
光靠做棺材,买房梁,赋税都交不上,根本维持不了生计。
如今村子又刚遭受大难,村民的瘟疫刚治愈,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好生计做了。
赵小东听着他大哥说的话,偷偷地抹了抹眼泪,才重新扯起嘴角问陆七七,“陆姑娘,你此次来应当不是只为了问,这五个村之前是干什么的吧?”
说着赵小东就激动起来,眼泪哗哗往下流,“陆姑娘你见识广,能否帮忙想想办法,我大哥要把村子卖了,带着村民出去讨生活,这年头哪里有好日子过啊!”
只见赵小东越哭越伤心,鲁达出言道,“别哭了,一个大老爷们,也不知道丢人,咱们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
然后,鲁达向陆七七解释道,“我听说潞州府的县令是个好官,潞州府人少地多,咱们过去那边开荒,日子开始过得苦,之后也有盼头。”
鲁达的想法不错,把村子卖了,带着村民去一片新土地上讨生活。
但是他的如意算盘注定是要落空了,据陆七七了解,之前有不少难民逃到潞州府安家,现在也没有多余的地开荒了。
其中还有一个,导致田心村不能卖的重要原因。
陆七七道,“田心村怕是不能卖。”
“为何?”鲁达不解。
李昌龙一脸自豪道,“皇帝亲封七七为康乐乡主,如今染瘟疫的五个村子,都是康乐乡主的封地。”
既然是乡主的封地,土地自然掌控权自然归乡主所有。
她甚至可以在封地上制定法规,任免村长,税收、征兵都在她的一念之差。
鲁达和赵小东听闻这则消息,相视一眼,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他们今早只是去了一趟衙门,没想到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还是鲁达率先反应过来,当即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向陆七七行了一个礼。
“草民,见过康乐乡主。”
赵小东懵懂慌乱之中,也学着鲁达的动作,屈膝跪下向陆七七行礼。
陆七七看着鲁达行礼的姿势片刻,淡淡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并不是陆七七成为了康乐乡主,就觉得高人一等。
恰恰相反,既然她有了这一身份,还要管理这一片土地,那么该有的规矩自然是要有的,不然还像之前那么随意,今后想要立威就难了。
倒不如,从现在开始,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如今身份不同,与人和善是亲民,却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让村子再发生赵六指三人那般事情。
赵小东起来后,就像被罚站的小孩,低着头也不敢乱看。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半天时间,陆七七的身份就发生了如此变化。
他方才还与陆七七同坐在一张桌子喝酒,这要是说出去,够他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