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血的修士不知是什么情况,就算是恶人,也不会有多厉害。 之所以会有现在这样的传言,只能说舰船上的船客们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下一个。”獬豸堂的修士面无表情地喊。 申少扬身前不知何时已没了人。 “我我我!”他十分积极,带着一股“赶紧照完赶紧走”的活跃,一个箭步冲到明镜台前。 明镜台不大,只有十寸见方,悬在半空中,一汪清潭般的镜面,唯有当修士站定在一步之遥的时候,镜面才会发生变化。 当申少扬站在明镜台前的那一刻,清净如潭水的镜面倏忽漾开水波,他只觉眼前一花,定睛再看,他自己那张无比熟悉的脸上正呈现出又呆又傻的表情,和他大眼瞪小眼。 甚至都不必细看,分明就是一副不大聪明的样子。 申少扬呆呆地望着镜中人,镜中人也呆呆地望着他,短暂的一两个呼吸后,镜中人率先受不了,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忽然抬起手,朝着自己的脸给了一巴掌。 “啪——” 申少扬脸上微微一痛,他猛然“哎哟”了一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又惊又恐,“怎么回事?” 镜中的倒影怎么会动?影子自己打自己一下,为 什么他还会觉得痛? 站在一旁的獬豸堂修士也很震惊, 反反复复地打量申少扬, 难以置信,“你居然是道心清明不染尘之人?” 只有道心纯净不二、心无尘霜的修士,才能在明镜台中看见自己栩栩如生的倒影,影子喜怒如真,仿若活人。 “你刚才一定是对自己的表情不太满意。”獬豸堂的修士肃然起敬,对申少扬的态度也变得格外宽和,详细地解释,“明镜台中的影子心随意动,不懂伪装,只会呈现你心底那一刻的真实想法,自然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真实的你。” 像方才申少扬的影子自己给自己一巴掌,申少扬的脸上也微微痛了那么一下,绝不会很严重,但一定能感觉到。 上清宗修士向来注重修持道心,明镜不染尘霜就是每个上清宗修士一生所求,对于能达成这种境界的修士,每个上清宗弟子都会另眼相看,申少扬这一刻就是这个獬豸堂弟子最心悦诚服的人。 申少扬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我都没留意过这个……” 怎么就一下子道心清明、不然尘霜了? 唉,都怪他实在是太优秀了,在明镜台前随便那么一站,藏也藏不住。 祝灵犀站在十步外,望着那清净如水的镜面,一瞬间心绪复杂起来:她确实没有想到,看起来从没修持过道心的申少扬,居然会是道心清明不然尘霜之人。 再想到她数月前在明镜台中照出的灰蒙蒙镜面,祝灵犀的心情一下变得十分低落。 申少扬心满意足地从明镜台前走回来,推了富泱一把,乐呵呵的,“你赶紧去试试,这个真的很简单,随随便便就照出来了,很好玩的。” 祝灵犀:“……” 就算是她,有一瞬间也很想打人。 富泱耸了耸肩,走到明镜台前。 獬豸堂的修士又变回了之前那副面无表的模样——除非是申少扬那种道心纯粹的人,否则这些船客对他们这些獬豸堂弟子来说并无区别,单纯执行公务罢了。 而申少扬那样道心不染尘霜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出的? 獬豸堂的修士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公事公办地垂眸望着镜面水波荡漾,又重新照出一张年轻而神态松快的脸,倒着朝向他,嘴唇弯弯,笑容轻快而富有感染力,让不苟言笑的獬豸堂修士也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 ——等等! 獬豸堂修士猛然抬起头,震惊地望向眼前人:又是一个道心清明之人? 富泱朝他友好地一笑。 “道友,我这算是过关了吗?”他语气轻快,仿佛明镜台上不染尘霜根本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獬豸堂修士震撼得无以复加。 什么时候道心清明这么容易了?茫茫人海里也兜不出几个。作为獬豸堂修士、上清宗弟子,他这辈子照过数次明镜台,更见过数不清的修士走过明镜台,却从来没有见过谁在镜面里照出清净的容貌。 明镜台前不染尘霜,影子栩栩如 生、喜怒如真,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和明镜台打交道的修士来说, 更像是一个无人能实现的传说。 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人能让明镜台清净无尘,而且一出现就是俩。 ——什么时候道心纯澈这么烂大街了?居然还是扎堆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