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砚浓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望了申少扬一眼,后者正满脸茫然地望着她和娃娃脸少女,显然游离于事态发展之外,既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也看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甚至都看不出来,她其实认识面前这个娃娃脸、鹅黄衫裙的少女。 这不能怪申少扬太笨,即使所有前因后果都写在她的言谈和神情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精准捕获蛛丝马迹。 但藏在触手中的人就能明白,不仅明白,还能补全她未曾展现出来的东西。 那么,既然他也心意未改,为什么甘愿以笼统不具的“魔主”自称,舍弃了他的名字,装得像个陌生的仇寇呢? 曲砚浓目光复杂地望着掌心的漆黑戒指,一时什么也没说。 反倒是娃娃脸的少女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她的掌心,看见那枚黑色的戒指里伸出的魔气触手,目光骤然锋锐,原本乖巧文静的神情像是被寒锋一劈为二,露出极严肃的神色,“魔气?你果然是个魔修?” 申少扬吓了一跳,虽然他早就知道前辈是魔修,这事又早已在曲仙君面前过了明路,但他还是如惊弓之鸟,一旦被外人点破,下意识就握住了剑,警惕地望向少女—— 如果少女要喊别人来,他就立刻动手,先把少女制服,反正这人就是勾结妖兽的幕后黑手。 但少女的动作比他更快。 也不见这个柔弱纤细的少女怎么动作,她只是很轻巧地伸出手,朝申少扬的手腕上握了过去,申少扬明明看见了想躲,却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被她攥住了手腕,整只手臂一麻,长剑又回了鞘中。 曾经在万众瞩目下过五关斩六将夺得头名的阆风使,连自己的剑也拔不出来,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女反手钳制,动也不能动。 申少扬还没反应过来。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被迫和少女站在同一边,直到对着曲砚浓似笑非笑的打量,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还没动手,就被人制服了? ——而且还是当着曲仙君的面被制服的? 有一瞬间,申少扬羞愤欲死,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这也太丢人了。 曲仙君不会后悔点他当阆风使了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鹅黄衣衫的少女一点也没察觉到申少扬的羞愤,又或者察觉到了也不在意,只是警惕地望着曲砚浓,“魔门在千年前就已经覆灭了,当时的魔修树倒猢狲散,那些并未作恶的魔修也在山海域曲砚浓仙君的引导下毁去魔骨,走上仙途了,怎么一千年后,又冒出你这样一个修为不低的魔修?” 申少扬手腕被少女两根指头钳着,恰恰好封住了经脉,让他灵气滞涩,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 他眼睛滴溜溜地转,被制住了也没安分,反倒因为专心观察而比方才更敏锐些,听见少女的话,不期然生出疑窦:这个少女说起魔门覆灭、魔修四散的过往,不像是转述一 段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往事, ……?()?, 而是她亲身见证的事实。 申少扬被自己的猜测吓到,怎么可能有金丹修士能活一千年呢? 一定是他想多了。 曲砚浓已翻手把漆黑的触手藏在了掌心里。 “你看错了。”她语气淡淡的,“也猜错了,我不是魔修。” 少女严肃的神色并未因为曲砚浓的话语而改变:“我在问你,你不要狡辩。” 申少扬简直觉得这一幕荒唐得不真实:一个勾结了妖兽的幕后黑手,义正词严地盘问斥责别人是魔修? 就算前辈真的是魔修,那也轮不到少女来指责吧? 她有没有搞错啊? “你就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你就是那个窝藏了妖兽、和元婴大妖里应外合的幕后黑手。”申少扬重重地说,“魔修性情残暴、追逐欲望、毫无人性,我看你才是真的魔修!” 他这话硬声硬气地说出来,最惊讶的不是少女,而是曲砚浓——她用格外奇异的眼神望向这个小修士:已经被人单手擒下了,一身安危死活全都在旁人的一念之下,他居然还敢直言不讳,一点都不怕触怒对方。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眼,才能这么不假思索地信赖对面的仙君会赶在少女动手之前护住他? 曲砚浓实在是很难理解。 在她那个时代,就算是仙修中的血脉至亲,也绝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对方,这无关乎信任与否,而是一种本能的自保。 她于那一瞬惊觉:原来她真的做了些了不得的事情,让这世上的普通修士也能相信,就算是再凶险的处境,只要在她面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