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荣把黑珍珠托在掌心。 “我总是有很多闲暇,在宗门内没什么事情可做,就去藏书阁借一两本典籍,聊以解闷。”他平静地看着她,眼神凝定,“看的多了,多少记得一些。” 曲砚浓挑眉,不相信他的话,“你可是在魔域潜伏了数十年的精英弟子,如今回到仙域,上清宗还不上赶着栽培你?你哪来那么多闲暇?” 卫朝荣沉默了片刻,然后很轻地笑了一声。 “被你发现了。”他说,语气沉冽平和,“是,我在上清宗很受重视,平时有忙不完的事,偶尔才会去藏书阁看一看。” “我一共也只知道寥寥几个典故,有一个算一个,都想卖弄出来。”他说,“也许有一天,你会听完我全部的故事。” 曲砚浓拿脚尖踢了他一下,故意颐指气使,“那你还知道什么,现在就全都说出来吧,我来给你数,看看上清宗的天才大忙人究竟知道几个典故。” 卫朝荣不应。 他摇摇头,平心静气地说,“不是现在。” 他倒拿起乔了,她还不爱听了呢。 曲砚浓不再搭理他。 她板着脸,重新捡起地上的白骨,再也不看他。 她那时以为他在故意卖弄, ?, 回了仙门一定大有可为,她以为他在魔域是过客,回了仙域总该是归乡。 有人在等他回家的呀! 他在仙域是有人期待和思念的呀! 可是她不知道,原来卫朝荣回了上清宗,并没有被仙修同门接纳,也并没有很多长老前辈看重他。 他在上清宗的日子,真的就如他所告诉她的那样,总是被无尽的空闲所包裹。 牧山宗的同门仰仗他提携,但又都和他不熟,畏惧他在魔门的经历,认定一个仙修若能在魔域从容甚至风生水起地过上几十年,那么他一定和魔修没有本质区别了。 上清宗不是他的家,仙域也不是,他和她一样,他们没有家。 如果那天卫朝荣真的从头给她讲起他所读过的典故和故事,那么她从日升听到月落,往复几天也听不完。 他骗她说他在上清宗过得很好,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又不会笑他的——也许会笑一两句,可是她没有一点恶意,她只会感同身受,和他站在一起痛斥上清宗的弟子鼠目寸光。 可他不说。 她那样又爱又恨地嫉妒了他很多年,羡慕了他很多年,有时候恨不得能回仙域的人是她,可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她嫉妒错了人。 卫朝荣过去、当时、未来的,一直一直和她重叠在一起,没有片刻分歧。 曲砚浓拈着掌心的花,望着庞然的母树,怎么看怎么像是他讲过的荒诞不经的传说,那狰狞的虬干,分明就像是龙齿嵌着黑珍珠。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多了,也许她是疯了,把一个离奇的巧合当作是命中注定的线索。 先是鲸鲵,再是龙齿黑珍珠,短短的两三个月,她又想起了那么多和他有关的回忆,这样纯粹的爱和恨。 凭什么她等不到一个奇迹呢? “你总会回来的吧?”她喃喃地说,“你的故事我还没有听完呢。” * 阆风苑里,申少扬举棋不定,在竹轩的长廊里来来回回地溜达。 “唉!”他用力一跺脚,咬咬牙,径直朝走廊尽头的竹门走去。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竹门。 祝灵犀和富泱从灵泉池里回过头看他。 望见他的那一刻,富泱长叹一口气。 申少扬本来心怀尴尬,被他这口气叹得不明所以,“干嘛?” 富泱一边叹着气,一边摇头,“你居然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溜走,不会回来了。” 申少扬更莫名其妙了,“你就这么不希望我回来?” 他看看空旷的灵泉池,怎么看都觉得不差自己一个位置,左看看富泱,右看看祝灵犀,自觉恍然大悟,“我打扰你们俩了?” 祝灵犀从温热的水汽中抬起头,指尖成符,一个水弹崩在申少扬脑门上,她冷冷淡淡的,“说话靠谱一点。” 申少扬没想到她忽然动手,也没从中感受到 恶意,站在原地被水弹崩了一头一脸,水珠从面具的缝隙流了下来,他本来要生气,再一细细感受,又有点惊喜,“是灵泉水做的水弹——你的符箓原来是就地取材的。” “㈤” 祝灵犀还是没有说话。 她盯着申少扬,眼睛一眨不眨,神情十分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