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的播报声响起,祝灵犀正在刺目的灵光中步步后退。 “强弱已分,你打不过我,却非要留住我,不让人走吗?”戚枫昳丽的眉目微凝,有些无奈,但并不焦躁,反倒有种漫不经心的意味,“你的成绩排在第一,就算现在什么都不做,也能进下一轮,缠着我做什么?” 祝灵犀没有回答。 她微微抿着唇,神情比往日更严肃。 确实如戚枫所说,两人一交手,祝灵犀就发现戚枫比她更强。 无论是灵力还是应变,她都无法占到胜场。 戚枫的灵力运用之灵活、招式转换之从容,几乎到了一种行云流水、无懈可击的地步,明明他根本没有施展什么绝学,全是最普通的攻击,却能精准地击破祝灵犀符箓中的弱点,让她的符箓瞬时消散。 祝灵犀越是和他交手,越是神色凝重:先前来参加阆风之会,上清宗的长老对他们几个来参加比试的弟子说,这一届的对手中,只有戚枫值得注意,但戚枫的实力多半没有她强。 可她如今走到这一轮,不仅遇到了申少扬这个意料之外的强劲对手,就连戚枫这个“据说没有她强”的对手,也展现出了超出她的实力。 ——究竟是上清宗的情报实在太不靠谱,还是戚枫在短时间内有了大幅度的进益? “你对上清宗的符箓很了解。”祝灵犀倏然说。 她神态笃定,显然已有定论。 戚枫很无谓地一笑,“上清宗符箓天下皆知。” 祝灵犀微微皱眉。 以戚枫和她交手时的笃定来看,他对上清宗符箓的了解,绝不只是“天下皆知”的那种程度。 祝灵犀被冠上“小符神”这样响亮的名号,对符箓的把握和天赋哪怕在上清宗内部也是出类拔萃的,寻常人根本参不透她画符的章法和思路,往往是见了她起手以为要画甲,到半途以为要画乙,结果猝不及防迎来了丙和丁。 先前祝灵犀和申少扬交手时,后者就深深为此折磨,顾此失彼、措手不及。 可戚枫就没有失措。 当祝灵犀和他交手时,她隐约有种感觉,她所深深倚仗并擅长把握的节奏,已全然被戚枫夺去了,若不是她极其擅长控制、束缚类的符箓,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强行留下戚枫,他早该抽身而退了。 “你到底学了多少束缚符箓?”戚枫也挑眉,有点牙疼般吸了口气,“这有什么用?” 就算能缠住他,不让他离开,也没法让他填换的镇石数变少,更不能让祝灵犀毁损的镇石回来,有什么意义? 祝灵犀神色平静,竟也很认真地回答,“下一轮比试很可能就在你和我之间,我对你的实力不够了解,需要延长交手时间,做出更多观察,找到你的破绽。” 她的表情实在太认真严肃,一本正经地说着大实话,以至于连戚枫也愣住,诡异地沉默。 “你找到了吗?”戚枫一怔后,并不因为祝灵犀直 说要找出他的破绽而警惕或恼怒, 反倒悠然地笑了笑, 饶有兴致地问。 祝灵犀答得也很真诚:“还没有,但总会找到的。” 戚枫失笑般一哂。 “那我可不能陪你玩。”他摇摇头,仿佛不经意般随口说,“今天闯了点祸,我得多填换点镇石,免得出了镇冥关被小叔教训。” 祝灵犀不知道他说的“闯祸”是指什么,只是微皱眉头,总觉得戚枫这句话怪怪的,似乎并不是说给她听的。 阆风苑内,周天宝鉴前,胡天蓼赫然转过头。 “闯了一点祸?被小叔教训?”他语气森然地重复,直直盯着戚长羽,满是怀疑,“在你们戚家人眼里,镇冥关崩裂,只是一点小小的祸?只需要一点小小的教训?” 戚枫姓戚,戚长羽也姓戚,后者身居沧海阁阁主之位,实在太有名,哪怕是不了解戚枫与他关系的人,也能从这个姓氏中散发联想。 胡天蓼先声夺人,周遭的裁夺官便也先后转过头来,用各色的目光打量起戚长羽的神色。 戚长羽满心恼火。 他和戚枫这个侄子根本就不亲近,甚至根本不熟!他压根就想不到戚枫究竟是为什么会在周天宝鉴里蓄意毁坏镇石、引起崩裂,还在闯下这种大祸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种话——难道戚枫不知道这样的话一出,旁人立刻便会认定他是戚家的纨绔一世祖,继而认定戚家一定极为嚣张吗? 沧海阁秉承曲仙君的意志,千年来始终居于山海域修士中的顶层,而戚家这样的数世元老也随着沧海阁的千年不倒而煌赫显耀,对戚家眼红嫉恨的修士不知凡几,光是这一众裁夺官里,只怕就为数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