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过,华灯初上。
正值洛阳庙会期间,街上灯火阑珊,簇簇烟花冲天而起,一瞬间的花火璀璨了整个昏暗的夜。
熙熙攘攘的人群游走在集市之中,无论男女皆带着各种面具。白菁顺着人流蜿蜒而行,脸上的半张黄金鬼面毫无违和感的融入了拥挤的人潮里。
正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
如果不是幽灵宫的暗探严密盯梢,白菁绝不会想到石之轩离开城郊别庄后,竟然藏在了城西烟花柳巷对面的玉锦街里。
金玉锦绣堆砌之街,那是洛阳城内达官贵人专拿来圈养外室瘦马的金屋藏娇之地。
越是靠近街巷,人流越是稀少。
长街尽头的绣楼门前,三三两两以轻纱覆体,若隐若现露出白皙肌肤的女子们倚门卖笑,娇媚的揽客犹如小钩子般婉转痴缠,勾得来客走不动道儿。
白菁避开人群,足步轻移闪身窜进拐角处的巷子,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鬼魅暗影,飘忽着消失在挂满红灯笼的绣楼背后。
夜风拂面而过,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炸响在耳畔,火树银花层层绽放。
夜深了,喧闹热闹依旧。
阵阵叫卖声吆喝声、谈笑声随着爆竹声从集市上遥遥飘来,逐渐汇聚成了一片繁华的人间烟火之景。
白菁几个挪移,足尖稳稳的立在陡峭的飞檐上,低头俯视向半掩的窗扉。
身上的玄色襦裙在璀璨的灯光里流动着如流水般的丝织暗光,完美的融入了夜色里。唯有夜风掀起衣袂翩飞之时,裙尾红的绚烂、艳如烈火的曼珠沙华不经意间泄露了她身影。
几米开外的小楼里。
屋内烛光幽幽摇曳,颀长的身影临窗而立。
白菁锐利的目光自桌上摊放开的羊皮纸上一闪而过,红唇扬起狡黠的笑意:“……邪帝墓机关藏宝图?”但随即,她莞尔自语道,“石之轩这是在学姜太公钓鱼吗?”
石之轩心思慎密,城府深沉,岂会如此轻易就将藏宝图摊放在窗口,任人窥伺?
她猜,这是藏宝图肯定不是真的,或许图是真的,上头标注的藏宝地和机关却是假的。石之轩故意大大咧咧将这图纸放在窗口,佯装正在破解图纸上的秘密,估计就等着各方势力来争夺图纸,届时他好趁乱浑水摸鱼?
想来也是,幽灵宫探子能查到石之轩的藏身地,别的势力未必就不能。石之轩素来冷傲,善于将局势掌控于手中,这样一个善谋多智的高手又岂会如丧家之犬般拿着藏宝图到处东躲西藏?
要不要顺手帮他一把?
白菁眼波流转间,愉快的下了决定。
她身形微动,速度快如夜风无声无息翻窗入室,葱白的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向机关图。
几乎是在同时,一声冷哼响起。
凌厉的掌风破空而至,直直打向葱白的手。
“呀……”
白菁一声娇媚的轻笑,足尖借力腾空而起,翩飞的裙角丝滑的避开杀气腾腾的掌力,像一只灵巧的凤蝶越过石之轩轻盈落地。
“一日未见,石郎还是那么无情。”
白菁斜靠在墙上,似怨似嗔的睨了石之轩一眼,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婉转动人的嗓音似装了根根羽毛,一下又一下扫落在石之轩心上,勾得他的心又酥又痒,软成了泥。
“又是你!”简直阴魂不散。
石之轩眸含厉色:“宫主的摄魂术对本座不起作用,本座奉劝你一句,莫要再白费力气了。”
“是吗?”白菁轻笑着,足下步步生莲。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出现在石之轩身前,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仰头得意的望向他,“可是妾怎么发现郎君胸膛里的心,跳得好快啊……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呢……”
不规矩的手刚摸上胸膛,石之轩冷酷的一把捏住,怒气之下他没有半点留手,抓着白菁的手宛如铁壁般力气大到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
“疼……”
痛楚袭来,白菁蹙起美人尖,哀哀叫疼。
半张纯金鬼面遮不住的芙蓉脸露出痛苦之色,一双秋水眸里魅意未消却又添了盈盈泪光,望着石之轩的眼神当真是楚楚可怜,惹人生怜。
“本座不吃你这套魅惑男人的手段!”一股无名怒火攻心,石之轩冷着脸用力甩开掌中的纤纤玉手。
白菁猝不及防被推得连退了几步,握着自己的手,气呼呼的瞪向石之轩骂道:你好过分啊……”话音未落,眼眶里两滴泪像珍珠般夺目而出,顺着白皙的肌肤留下两道晶莹的湿痕。
“我生气了!”白菁伸出袖子一把抹掉泪水,眼神恶狠狠的活像是炸了毛的小兽。
结果眼泪越擦越是流得凶。
她哭也就哭了,偏哭起来也不似常人涕泪横流,看起来又娇又软,满脸的泪冲散了摄魂夺魄的妖娆妩媚,还带了那么些让人生怜的委屈。
“……”
石之轩愣了下。
他没想到这幽灵宫宫主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