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晏将酒壶扔给阳正,自己坐在了槐树底下,示意阳正也过来坐下。
“对付那些地痞流氓,和声细语是没有用的。
他们欺负普通百姓,难道会讲规矩吗?
我们是吏,不需要好名声,我们就是要让那些人害怕我们。
去年城西有个地痞,盯上了一个寡妇,那寡妇不同意。这个地痞就每日跑到寡妇家门口撒尿泼粪,有时还翻墙进去,将一些死老鼠之类的东西放在院子里或者窗户下面。
张焦知道这事,抓住那地痞教训了一顿,没想到那个地痞还敢用张焦的家人威胁他。
当天晚上,有个贼闯进地痞家里,打断了地痞的十根手指头。
第二天,有个贼掰断了地痞所有的牙。
第三天,地痞和人起了纷争,被人当街打折了腿,送回了家。
第四天,地痞的舌头被割了。
第七天,地痞饿死了。
这件事,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知道是谁做的,但没有人会为这个地痞出头,也没有人有证据。
律法森严,总有不治之处。故而万世之法,皆由人治,不改始终!
倘若一个人做了恶,难道要因为律法没有提及,就任由他去?一味拥护律法,拥护规则,就是罔顾善恶,背离人道。
人道才是大道!”
阳正若有所思,看着南宫晏那噙着笑的面容,说道。
“威慑秦虎,令他生惧?”
“一个令人惊惧的酷吏,又得知了足以取他性命的秘密,却突然对他释放了善意。
你觉得这个酷吏想做什么?”
“……收服他,让他替自己做事。或者是大发善心。”
“秦虎虽然笨了些,但并不天真,凡事向坏处考虑,这点关窍他还是想得通的。
接下来,他肯定会向张焦释放善意。
我问你,张焦会怎么做?”
“张焦身为捕头,按照律法,不应受贿。
况且此善意来的突兀,出于谨慎,一定会拒绝。”
南宫晏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
“那么,在张焦拒绝之后,张焦的远方侄子突然登门,暗示吏员不便受贿,那么秦虎又会怎么想?”
“……张焦在避嫌,想通过他的远房侄子来控制他。
可是,如果有一个环节出错,这个计划就失败了。况且秦虎并非良善,倘若突生恶意,又该如何?”
南宫晏轻笑,笑容中满是嘲弄,只见他轻声道。
“怎么可能出错呢?那可是他的命啊。
甚至可以说,我只要过几天领着你到秦虎眼前,挑明了与他说,你代表着张焦,以后由你来告诉他做什么,他也得听你的去做。
张焦不久便要跟着县爷离任了。别看县爷此时顾忌重重,秦虎这些人也是一样,真惹出些祸事,官要杀恶民,或许就是一句话的事。
我只是觉得,让他自己踩进来的话,会更有意思而已。”
说到最后,南宫晏的嘴角已经完全咧开,露出了一个颇为病态的笑容。
“抱歉,有些失态了。”
南宫晏平复了一阵,才将自己的笑容收敛。
“……那我这几日等消息就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