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我儿说起过你,你在武馆待了好几年,好多人都叫你师兄。
我那儿子,太年轻,没什么心思,我怕他出门在外,被人欺负。以后烦劳阁下照拂一二,必有重谢。”
可怜天下父母心,张焦此时神情与刚才的霸道骄横,又是截然不同。
“实在不敢当。张捕头这一次也算是救我于危难之中,又来请我吃面,此等恩情,如有机会,必然报答。”
“那我便放心了,便放心了。”
张焦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而后语气更添了几分亲近。
“不久前的吏部考评,我们县爷政绩颇佳,据说要到南方一个叫易水的地方当知府。
毕竟南北相差,在那边也没个依仗,县爷便决定带几个心腹过去。
我过段时间便要随同县爷去易水赴任,我儿他便留在小天山城学艺,孩他娘实在放心不下。
我虽托了几个熟识的人,只是毕竟不在一处,能有你这一应,我也好宽慰夫人。”
“我倒是自小便在小天山城生活,也熟识些人。这样吧,我写两封书信过去,一封交由我师傅石德。
另一封交给当地的李府四老爷,李家在小天山城颇有些家底,若能照拂一二,想来绝对安然。”
说到此处,张焦也是邀请阳正到他家中暂时歇脚几日。
阳正暗自揉了揉肚子,略微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张焦带着阳正吃了碗面,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沿途多有开张食铺和往来的百姓,单就富足而言,小天山城确实不如此地繁华。
“四十年前,尚且焦土,如今却已是富足之城。”
张焦见阳正脸上不时显露的惊叹之色,不由得如此感慨道。
“四十年前……可是思伯达率领北方部落攻至四师城下之事。”
“正是此事,思伯达率领大军南下,沿途烧杀抢掠。
百城做焦土,尸灰蔽日天。
先帝……说错了,应该说正宣帝,正宣帝轻视北方之族,以至有四师城之危。
倘若刀兵再起,边城一失,异族便能长驱直入,此时繁华,转瞬即逝。
吾王知兵事,将来北地必有大战。此前,定要兴起数座高城,以备军事。”
说到兴起之处,张焦干脆拉着阳正到了路边,随手捡起一个树枝,勾勒几下,以双线做路,深线为河,深点为城,三角为山。
“你看,这里是边城,这里是京师。
两地相隔不远,又无高山阻路,唯有四师城处,有宽河一条,若是寻常,可以从此调粮。
可是到了雨季,此河水势汹涌,而且几十年间,还有过两次改道。
倘若北地大战,兵马易调,但粮草要支撑起一次大战,势必要提前做出准备。
你再看这里,这里,这里。这三座城将来必是粮道,此时朝局未稳,朝廷暂时无心预备军事。
但有朝一日,这三座城必然要加宽加厚,盖上几座大粮仓。
倘若陛下腹有雄心,定要打出边关,以雪四十年前北地的耻辱!”
说着张焦将树枝插进了代表边关以北的土地上。
“百城做焦土,尸灰蔽日天。
三更祭恩祖,仇雠二十年。
孤身天地在,青山也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