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慧和董哲两人回到了家里。
从夏霁家出来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他们似乎都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刚刚我没听错吧。”安慧问,“虾米喊夏凯复爷爷。”
董哲说:“你没听错,我也听到了。”
不怪他们这么难以置信,姓夏的人那么多,谁能想到那般低调的夏霁,是让人高不可攀的豪门公主。
安慧手机响了一下,是夏霁发来的微信:【安慧,刚刚对不起,我爷爷他只是不喜欢我,不是针对你们。】
“虾米还在和我道歉呢。”安慧看向董哲说,“真的是一点也不像出自豪门。”
安慧回复夏霁:【小事,你就放心吧。】【做艺人的,谁还没几个黑粉,比这更过分的,不知道被骂过多少次,我们两人早就练得铜墙铁壁了。】
夏霁:【好的,那回申城了再约。】
安慧:【好。】【对了,看到了你们的小提琴挂件哦,恭喜恭喜![欣慰][开心][恭喜]】
过了一会,夏霁回复说:【谢谢。】
安慧把昨天拍的一些照片,发给了夏霁,都是江凌和夏霁两人的合照。
安慧:【本来想发微博的,最后忍住了,怕江凌经纪人发飙。】
然后,她又收到了一句道谢。
夏霁一张一张看着这些照片,其中最有感觉的,莫过于她和江凌一起弹钢琴的背影。
此刻江凌就站在她身边。
“安慧的照片都拍得很好耶。”夏霁微笑着说。
“我原以为她只是随便拍拍,但是其中取景、构图、光线都很到位,至少算是半专业级的。
“尤其是这张,你看。”
身边的人没有接话,一直安静地看着她。
就像昨天晚上他和荣叔一起到爷爷家门口接她时一样。
“江学长?”夏霁晃了晃手机。
又安静了一会儿,江凌突然开口叫她:“夏霁。”
“啊?”夏霁心跳了一下,最近这两天,江凌喊她全名的频率好像高了许多。
江凌看着夏霁,问:“你恨他们吗?”
夏霁愣了愣:“谁?”
随后眨了眨眼,确认问:“我爷爷?”
江凌轻点头。
夏霁表现得比江凌还要淡定,就好像在聊一件与自身无关的事:“可能恨过吧,但我的存在于他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我只要好好活着,什么都不用做,其实就已经把这份恨还回去了。”
江凌蹙眉。
虽然夏霁表现得很不在乎,但江凌心里依然很痛,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夏霁的成长历程。
他当面看到了夏老爷子对夏霁的态度,满脸都是厌恶与嫌弃。在那复杂的夏家,如果老爷子是这态度,其他人对夏霁只会更过分。
夏霁的父母又不在身边,没人护着她,这么多年,她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你父母呢?”江凌又问,声音里多了几分异常,有点像在哽咽。
夏霁眸光闪了闪:“你去问我哥了?”
江凌点头。
夏霁没有要避开聊这话题的意思。
于她而言,似乎就只有江凌当年离开的事,她有意逃避过,其它的事,好像没有什么是不敢面对的。
夏霁摇了摇头,很平淡又很肯定地说:“不恨。
“有人说,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
“我的这扇窗就是罗阿姨,把我带大的保姆,我们是彼此的窗户。
“罗阿姨来我家做保姆之前,有过一个女儿,只是出了意外,她先生为此和他离婚了。
“我童年时代,真实得到的所有的爱,几乎都来自罗阿姨。
“她会不断地在我耳边强调,我父母是爱我的,只是妈妈生病了,爸爸要陪着妈妈在国外治病。
“每次罗阿姨给我做了好吃的,都会说是妈妈让她帮我做的,天下间没有不爱孩子的妈妈;
“爷爷生日时,我放在盒子里的画,被堂妹换成了一个发芽的土豆。我的画变成了堂妹画的,而我变成了一个用发芽土豆诅咒爷爷的坏孩子。
“也是罗阿姨告诉我,发芽的土豆不是诅咒,而是最好的礼物。她陪我一起把这颗土豆种在了花园里,我每天用画记录着它的成长,直到我们挖出了好多的土豆。
“罗阿姨把这些画,一页一页裁下来,粘成了一本书,它就变成了翻页式连环画。随着纸张快速翻动着,小土豆的动态生长过程,就这么呈现在我们面前。
“一个孩子的恶意栽赃,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奇妙的礼物。
“类似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事,还有很多,而每次罗阿姨都会说,是妈妈让她这么做的。
“是罗阿姨让我坚信,我爸妈是爱着我的,从没抛弃过我。
“所以,我的童年并不像我哥讲得那么凄惨,有罗阿姨,还有荣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