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箱子被放在了书桌上,东西挺重的,两人合力才搬了出来。
“江学长,你知道吗?人其实是可以控制自己回忆的,至少我有这种能力。
“当我不愿想起某段时光,就会把这些回忆锁在脑子里,慢慢地就真的不会去想了。”
夏霁双手放在箱子上,打开盖子的动作很像一种仪式,“今天,我想把这把锁打开。”
她想给自己一份坚定爱人的勇气,就必须跨过心中的那道坎。
箱子里的东西,每一件都被用心地封上了透明塑料薄膜。
最上面是一个A4大小的画框,上面贴着一张糖纸,正方形,亮闪闪的,还能反射出七彩炫目的颜色。
糖纸被贴在了画纸上,完好地保存在画框里。
下面画着一幅简单的漫画,背景是机场,情景是男孩在给女孩送别。
男孩递给女孩一颗糖,说:“虾米小朋友,等你回来上大学时,就是大人了哦。”
女孩红着脸,想问的话没有说出口,盘旋在脑子里:“是大人了,会有什么不同?”
这一幕,江凌记得很清楚,发生在夏霁大学前的那个暑假。
男孩是他,女孩是夏霁,糖是他给夏霁的,话是他对夏霁说的。
“虾米。”江凌眼底划过一抹不敢置信,夹杂着浓烈的情感,“你今天回来,就是为了拿这些东西的?”
夏霁点头。
“都与我有关?”江凌声音微哑,紧绷的语气里,是惊喜,是不敢相信,更多的是心疼。
惊喜于,这些东西都与他有关;
不敢相信,女孩会如此用心地保存着这些东西;
心疼于,女孩为了拿这些东西,在爷爷门前被冷落了两个多小时。
“江学长。”就像失忆的人恢复了记忆,他们之间所有的点滴都浮现在夏霁脑海。
她替六年前的自己,问出了那个问题:“是大人了,会有什么不同?”
时空好像静止,时间线在一点点倒流。
江凌仿佛看到了,18岁的夏霁站在自己跟前,眼神纯净得如水晶般干净。
这一刻,所有的遗憾与伤痛都不曾有过。
20岁的江凌回答了18岁夏霁的问题:“是大人了,就可以谈恋爱了,可以做我女朋友了,可以被我光明正大地宠着,爱着,护着。”
这是夏霁期待的答案。
然而——
当年的夏霁,却没能听到这句话。
夏霁从回忆中抽身,嘴唇微微张合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再次开口,问出了那个她一直都不敢面对的问题:
“当年,你为什么要离开?”
时间线回到了眼前,两人在沉静中对视了许久。
江凌喉咙间似乎被扎了一根刺,生疼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我拿着花去找你的那天,看到你答应了赵燃的表白。”
夏霁愣住了。
她幻想过无数种答案,唯独没想过,会是这种情况。
她有无数疑问,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江凌眸中的光暗了下去:“那一天晚上,赵燃在门口将我堵住,告诉我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让我离你远点。
“深夜,我忍不住去找你了,亲耳听到你说,喜欢他,非他不可,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不知要怎么面对。”
夏霁呆呆地站了许久,愣愣地看着江凌。
直到有东西模糊了视线,她才哽咽着声音问:“你以为我说的是赵燃?”
江凌反应了片刻,眸中闪过惊讶,嗓音也跟着变化:“那是谁?”
夏霁含着泪水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江凌,任泪水滑落脸颊。
“是我?”江凌问,“你说喜欢的人,你说非他不可,你说在你心里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人,是我?”
四目相对。
一个震惊,一个悲痛;
一个心疼,一个委屈。
空气凝固了许久。
在近乎静止的世界里,夏霁的嘶哑声音传出:
“赵燃和我表白时,我说的是我会认真考虑感情之事。
“我也认真考虑了,我甚至还把这份朦朦胧胧的感情告诉你了,然后你就走了,再也不理我。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骂我,视我为污秽,为敝履,对我避之不及。
“你突然把我丢下,我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你也讨厌我,甚至比所有人都讨厌我,讨厌到连一个消息都不愿意回的地步。
“当知道你有暗恋对象时,我压根就不敢想会是我。
“你曾说,不管在哪,我都是被坚定爱着的那个。
“可是,在那段我待在深渊的日子里,这个坚定爱着我的人,是谁?又在哪?”
夏霁将自己的低落、哀伤、痛楚,毫不保留地展示在了江凌面前。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