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采澜继续说道:“有一个小姑娘,家里有很多姐姐。”
“前面四个,分别叫做喜娣、盼娣、招娣、来娣。”
“在老五生下来之前,四姐刚会走路、三个姐姐每天都要干活,五六岁就要开始挣钱养家糊口了。”
“后来……”
“她爹妈又怀上了,盼着这一胎是儿子,各种求神拜佛。”
“但是,天不遂人愿。”
“生下来老五,又是个女孩!”
“这还没有弟弟呢,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旺娣。”
“本来家里就十分贫困,养不起这么多孩子。”
“家里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老五生下来的那一刻,发现了是女儿,她爹呢,狠了狠心,直接把新生儿扔到了水桶里,溺亡了!”
“然后,对外宣称,孩子生下来就没活成。”
“这种事,也不少见,即便村上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但没有谁会去指责。”
“那时代,律法也不完善,乡村的信息也闭塞,弄死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是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阎佩瑜蹙眉。
他生在皇家,从小富贵,不太能理解这种贫困。
穷到把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弄死?
他询问:“后来呢?”
应采澜耸了耸肩,道:“后来,还有老六、老七,都是姑娘。”
“老六生下来的时候,当爹的想要立刻掐死。”
“因为老五的死,当妈的有点过不去,没让他这么做,就把这老六送给熟人家收养了。”
“那是一户生不出孩子的人家,虽然也穷,但对这捡来的孩子,还算不错。”
“老七呢,当妈的生这么多孩子,身子已经极度不好,生下来后就昏厥过去。”
“等她醒来也没能见着,那孩子已经埋了。”
阎佩瑜:“……”
他知道世上有很多事都很离谱,骨肉相残、祸起萧墙在皇家并不罕见。
甚至,弑父弑兄的都有。
可这……
刚生下来的孩子,她有什么错?
就因为投胎投错了性别?
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听故事的心态,慢慢有点变化。
有点苦闷,有点愤怒!
应采澜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老大十六岁的时候,家里不让她们继续上学念书了。”
“当爹的,给老大说了一门亲……”
说到这个,她顿了顿:“哦对了,那个时代合法的婚龄,是女子二十岁。十六岁,是国家律法不保护的。”
“可不像咱们现在这样,我才十六岁就给你冲喜、你若活不成我还得给你陪葬呢!”
阎佩瑜:“……”
他感觉,自己不该说话。
应采澜也没让他说,继续讲述:“十六岁的老大就这么被嫁了出去,她爹呢,换来了一笔彩礼。”
“嫁女儿,一个铜板的嫁妆都不给,相当于买断。”
“老大没有娘家的撑腰,在婆家被欺负,精神上受不了压力,两年后跳河自杀。”
“这时候老二呢,也十六岁了。”
“生怕自己会步上老大的后尘,她逃去了外省打工,从此后再也不回家。”
“那狗爹呢,转头就把不到十五岁的老三锁死,卖给了村上的一个鳏夫当童养媳。”
“同时,又把老四也定了。”
“这些年间,后面还拼了一把。”
“生到了老八的时候,终于,真的来弟了!”
“但是,拼了一个儿子之后,因为频繁生孩子损坏了身子骨,又因为家里穷每次生完都没有补营养,产妇死在了月子里。”
“当爹的没办法带孩子,亲戚给他说了一个媳妇儿,于是,就拿卖老四的钱,娶了个后娘。”
“后娘一来呢,就生了个儿子。”
“这世上也许有好后娘,但大部分的后母,即便不恶毒迫害前妻生的,漠视不理的总是常见。”
“原配生的那个儿子没了妈,便命贱如草。”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后来十二三岁的时候,跟人打架斗殴,被打死了。”
听完,阎佩瑜直接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样的奇葩人家!
他眉心紧皱,问:“一大家子,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也算有吧!”应采澜笑了笑。
但那笑容,一点儿愉悦都没有,讥讽的意味比较多。
她淡淡说道:“被送走的那个老六,是唯一算好的。”
“但非要说好,也不算特别好。”
“她被一户无儿无女的人家收养,没过几年,家中被路过的一群匪徒给洗劫一空。”
“那些匪徒见她聪明伶俐,长得也冰雪可爱,顺手把她给带走了。”
“你知道吧,有些男人就是那么禽兽不如,专门喜欢玩小女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