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下有了思量,一个将军,即便是异姓王,太后为何这般上心,又怎会这般询问。
“你可是不愿?”
“小女喜听刀枪剑戟的故事,很是崇拜将军,臣女是乐意的。。”
太后娘娘从银白发丝上取下一枚钗子,缓缓送入她的发髻,一扬手当即有几个小宫女抱着匣子走下阁楼。
“你既明了,便回吧。”
她躬身退下,手不自觉的抚上了金钗,行至人前,她眼珠一转,将拔下金钗,收入袖中了,面上多了几分窃喜。
“来人,本姑娘的玉佩丢了,给本姑娘仔细着找一找。”
步华月也注意到了她的神情,上前拉出她的手,使劲儿的拽,她袖中的金钗顺其自然的划了出来。
“虽是长在乡野间,到底也是出身名门,怎可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崔静姝声音尖利的几人,引来了更多的人。
“崔姑娘勿怪,我五妹妹年纪小,不懂事。”
司护卫值的便有步家的四公子步华逐,见到自家妹妹出言,当即上前,生怕月儿受了委屈:“月儿,出了何事?”
步华月悲悲切切的掉起了眼泪:“是五妹妹,昨儿偷了我的凤头钗不说,今儿又偷了崔姑娘的金钗,我们步家的声誉统统毁了呀!”
众人面面相觑,偷盗本就是污点,遑论凤头钗,早些年这位步四姑娘传出过命中带凤,这凤头钗是及笄时皇后娘娘亲赏的,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哭谁还不会怎么着,晶莹的泪珠簌簌而下哭的比步华月还要惨,还要美:“姐姐何苦污蔑我,若是不喜,我离开便是,昨儿你邀我一起住,我却不曾见过你的凤头钗啊!”
步华逐的心都被月儿哭碎了,一边给她拭泪,一边恶狠狠地盯着步轻寒:“你若敢做敢认,我便饶你一回,怎可对月儿泼脏水?”
“今儿的金钗总是板上钉钉了吧。”也不知谁说了一嗓子,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老嬷嬷接过金钗递给崔静姝,众人皆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崔贵妃贵妃如今得宠,太后娘娘也是向着崔姑娘的。
“被粗鄙之人玷污了,真晦气,丢了算…”
老嬷嬷左右开弓,冲着崔静姝接连二十个耳光,脸一下肿成了猪头。
“太后娘娘赏赐未来抚远王妃的钗子,也是你碰的得?”
阁楼上的窗幔拉开,底下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崔家丫头,哀家的钗,晦气?”
崔静姝额心着地,抖如筛糠。
“步家的,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可省的?”
“哀家老了,侍奉佛祖也力有不逮,你们三人各自代哀家斋戒、抄经千遍,抄完再出门,步家的,莫担心轮值,哀家自会寻人补了你的缺。”
崔家姑娘挨打,步家郎君免职,还有明显的禁足。太后娘娘分明是变相的在给乡野千金撑腰,可是为什么呢?
对啊,为什么呢?连步轻寒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她原以最多训斥,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目光落在逐渐远行的男子身上:步华逐,她的亲哥哥,前世被敌军俘虏,在生父都舍弃了的时候。
她顾念血脉亲情,深入敌营将人救出,代价是废掉了左手上的经脉,习武之人,连重物都提不得,换来的却是被用匕首将脸划得面目全非…
另一侧的阁楼上,有一个坐在四轮车上的男子将这场闹剧从头看到尾。
他面容俊美带着几分病弱,凌厉的剑眉自眉峰处斩断,深沉的眸子中带有肃杀的凛然。
步轻寒抬头望向后面,总觉得后脖领子有些凉飕飕的,她凭着敏锐的直觉以及经验下定结论,那里方才一定是有人的。
因着一场闹剧,没人再敢闹幺蛾子,甚至还有一些姑娘前来和她搭话。
宴会结束后,马车都是按照身份排的,步惊山虽是武将,却有爵位,还算靠前。
她丝毫不客气的上了步华月的马车。
‘步家的姐妹俩很亲厚呢…芸芸。’
步华月的温婉贤良再也摆不出来了。
她隐隐听到了磨牙的声音:“四姐姐磨牙会让面部变得扭曲的。”
步华月引而不发,直到下了马车,嫌恶的掸了掸身上并没有的灰尘:“将马车内的物件儿全部换洗一遍。”
她将棉袍外陇着的桃红色披风除去:“拿回去烧了,晦气。”
若论这个世道,什么最快,最简捷,最不费事,那一定是流言。
比如现在,甫一入院,便有七八个大丫鬟各个捧着好物件儿站在院中。
“父亲。”她眉目含笑的行礼。
“寒儿不必多礼。”步惊山心中大石落地,自是愉悦,赶忙虚扶了一把。
心怀鬼胎与有所图谋撞在一起,却生生将父慈子孝演绎的淋漓尽致。
“女儿得了太后娘娘的认可和赏赐,阿爹可要奖励女儿才是。”
步惊山被她的一声阿爹慌了神:“那是自然,寒儿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