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惨吗? 叶嘉宁从广告牌金属边框上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头发和衣服被淋湿了,脸上挂着水,如果是跟不远处那栋别墅里的欢乐温暖、光鲜亮丽相比,的确有些狼狈。 但她不太拿这个字眼来形容自己。 “这个世界上惨的人有很多,你可能日子过得太好不识人间疾苦,多去医院待一待,看多就免疫了。” 她把马尾解开,让湿闷的头发松散开,发圈从手指缝滑落到台阶下的水坑里,她瞥去一眼,没去捡。 接着便见霍沉在她视野中弯下腰,干净的手指从那片路边积水中勾起黑色发圈。她没想到他会去捡,他对皮筋似乎有种独特的偏爱。 发圈已经被污水浸湿透,霍沉并不在意地拿在手里,说:“我对那些不感兴趣。” 叶嘉宁视线从他的手上移:“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不知道。”他就那么将皮筋放进了口袋,很随便的口吻,像看到什么就随口拿来填空:“你吧。” 叶嘉宁坐在站台的木凳上抬着眼看他,他立在伞下,低垂的目光落在她湿润的脸上。 有车子从身后的道路飞驰而过,车灯晃了一瞬,短暂地照亮对面的两人。 “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说一定讲真话。”霍沉说,“我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性格暴躁难以揣测,他们没告诉过你吗。” 这些话小佟的确说过,他们对霍沉总是谈之色变,说来说去也都是这些道听途说的形容词,只不过从本人口中说出来,好像有种别样的嘲讽意味。 叶嘉宁沉默两秒,理解超前直接跳跃了两个步骤:“意思是你现在又想睡我了?” “别过度解读。”他否认。 “所以你不想睡我?” 连绵如丝的雨从身后飘落,霍沉垂着眼,插着兜,黑眸如沁水的墨,往里是难以看清的深渊:“我说不想睡你你很失望吗,这么在意这个问题。” 叶嘉宁低头看了看手机,电量百分之六,叫车软件还在全力为她呼唤附近的司机。 她取消叫车。重新抬起脸。 “不是。”她说,“不过你今天要是想睡说不定我会同意。” 霍沉偏开视线,望向雨中空寂清冷的道路,黑夜和黑伞将他的肤色显衬出白而冰冷的质感,喉结在上面滑动一下,他又转回来,冷淡的样子:“你想的话我没问题。” “那走吧。”叶嘉宁从木椅上站起来。 霍沉看不清波澜的目光在她脸上盯了良久,那几秒钟的时间被拉得很长,雨声变得清晰而显著,脑海里也像在下雨。 他反手打开车门,冷白的手背淋上雨,嗓音不知为何是冷的:“上车。” 叶嘉宁迈过那道水洼,擦过他身侧,坐进布加迪的副驾驶。 雨夜的道路能见度极低,黑色超跑如漆黑刀刃破开雨幕,疾驰在蜿蜒的山路上,每一个急弯都转得惊心动魄。 叶嘉宁其实摸不准霍沉在想什么, ⒃(格格党♂文学)⒃, 在雨中话题走向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但上车后两个人谁都没说话,车外是愈来愈凄厉的急速风雨,车厢里只有静谧和徐徐的暖风。 车程很短,霍沉将她带到了半山的club。 这个黑咕隆咚的晚上,这样的鬼天气,再独辟蹊径的富二代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来玩赛车,叶嘉宁跟在霍沉身后踏上台阶,走入室内,他进门将伞一合一丢,伞柄哒地一下磕在墙上,在墙角立稳,湿漉的水沿着顺滑如丝绸的伞面滑下,蜿蜒一条透明水痕。 club里没其他人,安静得像独立于雨夜的另一个世界。 他一言不发,抬脚走上楼梯,叶嘉宁跟着。 她不知道原来二楼还有房间,像酒店一样的布置,供玩累的富二代们休息,霍沉把她带到最里面一间,她在他身后进门,看他摁亮房间里的灯。 “你带其他女人来过吗?”她看着他背影问。 霍沉身上有不同于王跃恒那类人的气质,暗黑的同时有着矛盾的干净,她说不好该如何定义,也不能完全否认存在童年滤镜的可能性。 霍沉侧脸绷着冷淡的线条,从一扇柜子里拿出一条纯白浴巾,丢过来的动作多少粗鲁,毛巾盖到叶嘉宁头上,她听到男人冰冷的嗓音:“现在才问不觉得晚了吗。” “只是好奇。”叶嘉宁把毛巾拿下来。 “我不是王跃恒,用不着好奇。” “哦。”叶嘉宁在房间里环顾一圈,反而有种仿佛不是第一次的从容,问他:“有充电器吗。” 雨天让空气变沉,这种低而闷的气压笼罩在霍沉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