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名被天山童姥尊称为——南诏剑神的黑袍人,缓缓取下了修罗面具,露出了一张神色苍凉,孤寂落寞的脸庞。那就是一张普通人的脸,长得既不英俊,却也并不丑陋。看上去,就和普通路人没什么区别。扔在人海中,你也未必能注意到他。只不过,男人脸上那到处分布的可怖刀伤与剑痕,无不暗示着,他,绝不是个普通的路人。更奇怪的是,这个路人在秒杀碎风后,非但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是一脸的悲哀,背影愈发的凄凉孤寂。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为这个男人心酸,再看第二眼,已不忍再看;看到第三眼,不知怎的,你只想哭。“唉.......还是.....还是没人能斩杀的了在下!”男人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他是,南诏剑神。作为当年紫塞边关三大永生不死者之一,不死神教邀请的次席贵宾,南诏剑神却并非中土之人,而是来自千里之外,神秘的苗疆地区。他的本名,当然也不叫南诏剑神。而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尔准西姆一个很常见的苗人名字。名字普通,人却不普通。说来也巧,他与眼前的碎风,其实很像。相同的出身(战场遗孤),相同的经历(杀手),超过千年的岁数.........然而,二人却有着极为相反的人生。作为同样的永生不死者,在这漫长至——看不到尽头的岁月中:他,碎风,从一个嗜血好杀的怪物,越活越像一个人,并且不断得到自我救赎。而他,南诏剑神,从一个人,活生生变成了一个怪物,只想彻底结束这种“永生”的苦难。永生,真的是苦难么?那是多少帝王将相,都梦寐以求的力量。即便是明君,亦不能免俗。昔日的秦皇汉武,后世的唐太宗、清世宗.........然而,没有人知道,永生究竟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凡人终将老去死亡。而他,尔准西姆,却只能看着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生老病死。只剩下他自己,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断挥舞着剑,来打发无尽的时间。天下无敌,永生不死,又如何?越是见识到更多想要追求不死之人,就越发不能理解——为何大家都要去追求长生不死?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种无穷无尽的生命,其实只是一种非人的折磨,一种天神恶意的诅咒?“我只想,作为一个人,死去!”这就是,尔准西姆,南诏剑神在世的唯一愿望。唐太和三年(公元829年)苗疆蒙西寨如果不出意外,他,尔准西姆,将以一个普通苗人的身份活着。少年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傍晚升起火塘,吃着烤稻花鱼,喝着甜茶米酒,看着寨里姑娘们翩翩起舞。待再大些,就和阿爸商量,带上聘礼,娶邻寨的阿幼朵为妻,生下一双儿女,无忧无虑地活着。等头发花白,牙齿掉光,成为寨中的寨老后:他便天天坐在村头,架起火盆,吸着水烟,周围坐着一群苗人少年,听他讲述——当年苗疆各派的巫蛊之争;南诏的立国之战,来自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蒙舍诏的剑客们,是如何用手中的六诏剑,狠狠打击来自大唐与吐蕃的侵略者们。那时候他,还是一个普通少年,只有这一个朴素的愿望。直到那一天,一群如狼似虎的大唐神策军,进入蒙西寨,到处烧杀抢掠,杀光了所有的男女老幼......也残忍地虐杀了阿幼朵。南诏国与强大唐王朝的战争,已经持续了近半个世纪。在强大的唐军面前,南诏国“屡覆众,国耗虚”日渐衰弱。六诏诸部,甚至到了征十五岁以下的男子为兵、而让妇女们代替男子耕种的地步。乱世之下,饿殍遍地,尸骨累累。他,尔准西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到底是战火让他失去了家园。还是将军们,为了减少宝贵的军粮消耗,被迫将他这个伤兵所抛弃。青年时代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的他,只想早点解脱,去见心爱的阿幼朵。在尔准西姆断气之前,一位苗疆的鬼师,恰好路过此地。不知是出于好意还是实验,那位鬼师用干枯的手,取出一只蛊虫,放进了尔准西姆的口中。青年从此成为了传说中的蛊人,拥有了不死的躯体。青年时代的尔准西姆,并不知道赐予他蛊虫的,是苗疆的哪一个门,哪一派。毕竟苗疆万里,巫蛊教派众多、大小门派林立。但,作为一名南诏国的士兵,六诏的剑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恩赐,他是欣喜若狂的。于是,尔准西姆重新握起了那早已断裂的诏剑,回到那早已被战火毁灭的家乡,潜心练剑。他的剑技,名曰翎舞——战斗起来,如少女翩翩起舞般连续攻击的剑法招式,凭借流水般的身法与眼花缭乱的招式杀死敌军由于,并非是南诏三大剑派(铎鞘、郁刃、浪剑)的主流派系,故虽为南诏国的剑法,却属异端,无论是江湖,还是在军中,皆备受歧视。但,尔准西姆并不在乎。从少年时代开始,他从心里,就认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哪种流派的武功,练至巅峰,都能登峰造极,天下无敌。弱的是人,而非剑法。而潜心练剑,确实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尤其是,时间多到令人绝望的时候。孤独的生活,常年的无人陪伴,使得他渐渐忘却了——本来的姓名他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挥剑!他其实,天赋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很低的那种。但每次被对手斩杀,他体内的蛊虫,便会迅速修复他的身体,让他起来再战,直到杀死对手为止。渐渐地,尔准西姆名声大震,享誉整个苗疆,被民间誉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