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笑道:“他李裕只不过是陇西李家的冰山一角。陇西李氏人口过万,丁员千数,你觉得父皇会一下子去杀这么多人?整个陇西李氏若心怀怨恨之心,招募乡党联楚络齐而逆叛,那时又该怎么办?你觉得父皇会将李裕如何?”
宋宪想了想,说道:“皇上会保李裕不失,让李家觉得这只是太子党在作乱,且还得让李家看到自己在朝廷还有人,如此便不会起叛逆之心。”
“对咯!父皇要的是让陇西李家失势衰落,不是冲着他李裕一个人的。父皇必定会保住李裕一个侍郎的官位,来安抚李家,使得陇西不乱。就是四爷党左右不是人,陆预可能会有一些焦虑,所以就得宋侍郎您帮着去说说话,让他好好得把本王要的卷子一张张得寻摸出来。”
宋宪想了想,应道“此事臣应下了!但可能会花点功夫,您知道的,陆礼部是个腐儒,脾气是又臭又硬,他连您都敢顶撞!您要是跟他说得通,也不会让臣来帮您这个忙了。”
刘永铭笑道:“你请他到枢密司里,他不敢不给!”
“以他的脾气,他还真敢不给!”
“又没让你去抓人!没父皇发话,你也不敢抓一个尚书呀!就是让你时不时得请他去枢密司里喝喝茶、聊聊天。他若是问你为何让他到枢密司来,你就说是本王让你从中牵线,说本王有事求他,想请他喝茶。回头你派个人到本王的皇子里所,本王送你一些好茶用来款待陆预,你自己也留一些品。”
“那六爷什么时候来枢密司与陆礼部喝茶?臣好安排……”
“你真傻假傻呀?不是。父皇让你管着枢密司,你的脑子应该比别人好用呀!陆预若听到是本王相请,他拍拍屁股就会走人。哪里还真的会在那里与本王一起喝茶。”
“那您这是要……”
“您三天两头的请他一回,他知道是本王做的手脚,又不敢与你为难,最后觉得烦了,就只得就范!”
宋宪问道:“他若是觉得烦了,完全可以不理会,不来我枢密司就是了。”
“你那衙属叫枢密司!他不敢不去!”
宋宪白了刘永铭一眼,半生气得说道:“六爷,您这是狐假虎威,扯着枢密司及皇上的旗子办您的私事呀!”
“要不然也不会拿薛西垣之事与你谈了!放心吧,就算是他告到父皇那里去也没用。父皇心里跟明镜似的,你完全可以直接跟父皇说就是本王从中做梗。就陆预那爱顶嘴、爱叫真的腐儒脾气,父皇也想治治他这毛病。父皇才不会管呢。”
宋宪应道:“说的也是。”
“回头你把姑娘们放了,由本王来审。红杏楼开不了业,元宵这一季赚不到银子,本王心里慌得很呀。跟父皇说一声他要是不放人,那块玉佩可没这么快能拿到,且傅家的事情疑点实在是太多,王文召之事应该另有隐情!”
宋宪犹豫了一下,说道:“六爷,有些事情……不好与皇上说吧?”
“什么?”刘永铭心中生起一些意外。
宋宪说道:“当然了,皇上想查的东西,臣都会如实而报。但事关当初秦王之事,您可不应该涉入其中,应该撇清关系才是,不可使皇上分心呀。”
分心是一种好听的说话,难听一点就是猜忌。
刘永铭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来,那笑容里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杀气。
刘永铭冷冷得笑说:“欺上瞒下在官场里再正常不过,就算是内阁曹首辅也能说这话。但你不能说。你手上可握着枢密司呢!这话要是传进父皇的耳朵里,别说是官运了,你的命途怕也就到至为止了!”
刘永铭说完,也不等宋宪回答,转身便离开了。
宋宪只是看着刘永铭离去的背影发愣。
当刘永铭的背影彻底消失之时,宋宪这才在心中嘀咕道:“六爷对朝中之局分析得好生透彻。可他好像从来都没与别人论过朝中之事……他是想参政么?他想拉拢我,且担心我因参不透皇上所思而站错队或失圣宠而自身难保?可我最后试探他,他好像很介意我对皇上有所隐瞒……”
宋宪想法糊涂了起来:“如若他不是想拉拢我,何必与我说这些厉害关系?我若真与皇上实话实说,他拉拢我又有何意义呢?一个能将朝局洞查得如此之透之人,绝不会是那种只在意印春宫图赚钱之人!六爷呀六爷,你的城府里到底藏着些什么!”
宋宪百思不得其解,他摇了摇头,向着一边自己的官轿而去。
突然,宋宪呆愣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动。
宋宪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得惊道:“对皇帝忠心!我必须只能对皇帝一个人忠心!他若是……不不不!他的野心不会这么大的!他是只贪钱财、连王府都没有、还住在皇子里所的闲散王爷!不会的!不会的!他不是在利用太子党与大爷党之争分化四爷党,不是,一定不是。”
宋宪的后脊梁发着寒,一句句得暗示着自己。
…………………
翌日。
长安西市。
红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