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5章 血影
帕辛科娃,或者说猿人先祖,自从它的意志被小帕辛科娃牵制住,并从此失去对身体的掌控之后,无时无刻不想重夺控制权,但太难了,小帕辛科娃的意志极为纯洁又极为坚定,在意志力的比拼上竟然能一直占据少许上风,最无解的是她拥有强烈的自我牺牲精神,这令它倍感屈辱和焦躁,但越是焦躁,就越是落于下风。
直到有一天,它在冥冥之中突然聆听到另一个声音——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某种感觉,非常熟悉的感觉在召唤着它,像是在咏唱着猿人部落古老的战歌。它难以置信,猿人部落在这颗星球上难道还有幸存者?
它做了一个如今看来很难分辨对错的决定,它理所当然地回应了呼唤,与战歌共鸣,而且是拼尽全力地回应,它豪情万丈,颇有“此去泉台招旧部”的狂喜,满以为只要振臂一呼,猿人战士们就会重新集结在它身旁,狠狠地砸烂智人的狗头,虽然它们可能打不过帕辛科娃,但没关系,它们可以用命来堆死她,这是它们应该为它做出的牺牲,只要把她再弄死一次,它就有机会再次借尸还魂……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实在是出乎它的意料。
几乎就在它刚回应呼唤之后,一道模糊的影像就投射在它面前——它意识的面前。
它第一次在帕辛科娃的身上借尸还魂时,见识了这个新时代诸多令它震惊不已的奇迹,比如上百吨重的金属鸟能在万米高空翱翔,比如一颗小小的铁疙瘩在爆炸后能蒸发一座城市,但这些对它来说都是浮于表面的震惊,无非是看过之后在心里冷哼一声“智人这帮蠢货干得还挺不错”而已,但当这道影像投射在它意识的面前时,它的震惊则是——“见了鬼了!”
不仅是它震惊,在意识深处的漩涡里,小帕辛科娃似乎也察觉到一丝异常,但她小小年纪就算再厉害、意志再坚定,也不可能拥有足够的应变能力,更何况就连猿人先祖也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小帕辛科娃反应过来之前,意识深处的漩涡里卷起一阵妖风,如同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将照亮光明的火烛吹灭了,也令小帕辛科娃手里的魔杖黯然无光,黑暗吞噬了意识世界,小帕辛科娃也迷失在黑暗中。
猿人先祖木雕泥塑般看着这一切发生,有那么一瞬间它甚至有点儿害怕,它在生前杀人无数,不论是智人,还是向自己的首领地位发起挑战的猿人,它都会毫无怜悯地扯掉它们的脑袋,仰头痛饮颈椎里流淌出来的热血和骨髓,然后发出令所有智人和所有猿人都颤栗的狂啸,它本以为自己早就忘却了恐惧为何物,但这道影像重新唤醒了它对恐惧的记忆,它不害怕敌人,不害怕一切能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但冥冥之中那些无法掌控的东西……所以当部落里的巫医使用智人俘虏和猿人自愿者的生命进行血祭,向神祭祀、向鬼祭祀、向祖先祭祀时,虽然它不满意这种面对智人大军的进逼而节节败退时还要消耗宝贵战力的行为,但也只能选择默许。
巫医围着篝火一边状若癫狂地跳大神,一边割开智人俘虏与猿人自愿者的喉咙,沐浴在喷洒而出的血雨之中,每当这时它就会望向黑夜中的远方,在心里默默地向远方发问:够了吗?这下你们满意了么?
有时候,它似乎真的能感受到黑暗的远方传来的某种回应,那是一种模糊不清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凝视着它,总是会令它脸上的汗毛竖起来,那东西仿佛在对它说:永远不够。
与此时面对这道影像的感觉一样。
它不知道这道影像是否察觉到它的恐惧,有那么一瞬间,它甚至想做一个荒谬的举动,就是把小帕辛科娃从黑暗中拉出来,尽管它无比痛恨这个小丫头片子,无时无刻都想把她连同她那顶可笑的魔术帽一起撕碎,但至少她是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幼稚似乎带给她某种它无法理解的勇气,起码好过它独自面对这道诡异的影像。
影像模糊不清,依稀是个人形,全身都是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只有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在围着它转圈,反复打量着它。
“你是谁?那首战歌你是从哪里学来的?”它用尽全力吼道,希望能用往昔的气势来冲淡它的不安。
血影停了下来,用锯齿般的音色说道:“带上祭品来见我,我会给伱想要的东西。”
祭……这分明是在用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口吻说话,它何曾受过这种鸟气?愤怒令它狂暴,不管是神是鬼,它都想跟血影干一架再说,就像是它以前对待那些妄图对它的首领地位发起挑战的年轻猿人那样拧下血影的脑袋,但血影接下来一句话就令它硬生生打消了念头。
“否则我会再来找你的,那时就由不得你了。”血影阴恻恻地说着,指向某个方向,然后就从它眼前消失了。
如此轻易地入侵帕辛科娃和它的意识,如此来去自如,令它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但也令它冷静下来,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自取其辱——它惊觉自己的想法有问题,为什么会有“自取其辱”想法?这岂不是认定自己一定会失败?
即使它当年生前面对智人先祖领导的智人大军时,虽然节节败退,但它从来没有自己打不过敌人的念头,它并不认为最终的失败是它自身的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