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杳杳愣住,她望着容时,呆呆地重复,“人鱼醒了?”“对,人鱼醒了。刚刚人鱼在做梦啊。”容时精致的眉眼低垂,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攻击性,但是当他抬眸的时候,眉眼却又凌厉了起来,“这世界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的美好大团圆?这些东西,只有在梦里才有。”容时说完,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那张脸极为漂亮,他的嗓音染着些蛊惑,“……想不想知道,人鱼身上真实发生的事情是什么?”直觉告诉施杳杳,人鱼的故事并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容时知道施杳杳会点头,他唇角微微弯了弯,将他母亲的故事讲给了施杳杳听。最后,他说,“我就是那个孽种。”他缓缓松开了施杳杳的脚踝,视线徘徊在被他握得发红的地方,“我来到人类世界,就是来报仇的。”他漆黑的眸子宛如化不开的墨,“当然,也是来报恩的。”他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那个男人他不会放过,容时视线落在施杳杳的脸上,仔细观察着施杳杳的反应。施杳杳听完这个故事,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她睫毛微颤,垂眸对上了容时的眼睛,很是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辜负真心的人,该死。”容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都爱的是说谎还是说真心话,他还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容时唇角愉悦地勾起,“你说的对,辜负真心的人,该死。”“所以我去杀他了。”施杳杳看了一眼容时的尾巴,她唇角轻轻地抿了抿,“但是你刚刚说你失败了,尾巴就是在动手的时候伤的吗?”“算是。”容时虽然在笑,但是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他这位生理上的父亲,似乎很是害怕,好像请了一些人,在高家老宅布下了不少的东西,就为了防着他。人类世界有句话说得很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若是这坏事做多了,却还是会害怕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弄那么多的东西。“那现在怎么办?”容时挑眉看着她,“什么怎么办?”“怎么为你母亲报仇?”施杳杳道。容时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他缓缓地沉入了泳池当中,眸子也微微阖上。施杳杳急了,她又往泳池边上挪了挪,伸出脚轻轻地碰了碰泳池里的水,水面泛起涟漪,她的声音响起,“你要怎么做啊?”容时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就这样沉在水里。他微卷的蓝色长发在水里像海藻一样蔓延开来,如梦似幻。施杳杳就这样看着,心跳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好好看。施杳杳就这样盯着容时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开口,“我知道你应该不会放弃报仇,但是你如果真的要杀人的话,是犯法的,你刚才说了你要报恩,如果被人知道你杀了人,你就没有办法继续用容时这个身份在人类世界待下去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自己去动手。”“想要报仇的话,其实是有很多种办法的。”顿了顿,施杳杳补充,“不把自己牵扯进去的方法,有很多种的。”温柔绵软的声音轻轻落下。平静的水面再次泛起轻轻的涟漪。容时睁开双眼,隔着透明的水和施杳杳的眸光对上,他蓝色的眼眸里,有着意味不明的光,唇角也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即便是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真心在说这句话的,可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心头还是止不住地有一种名为开心的情绪在滋生。心跳一下快过一下。容时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施杳杳的脸颊,他忍不住想,这命定之人的选择标准到底是什么?完完全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的吗?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合他的心意?容时不说话,施杳杳也没有离开,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透明的水面看着对方。…帝都,高家。男人的尖叫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每隔几秒钟就会传来,整个高家都乱做了一团。啪——!一个极为强势的女人将手里的镜子摔在地上,她看着缩在角落里的那个男人,声音冷冷地落下,“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缩在角落里的男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明明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在此时看上去,却是十分窝囊的。他的眉眼间是遮掩不住的疲惫,眼眶通红,眼白充满了血丝,所在角落里,嘴唇颤抖,呼吸粗重,从他的神情上来看,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男人名为程阳,女人名为高锦春。高锦春看着程阳这窝囊的样子,眼里有着说不出的厌烦。当年她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当年的程阳,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不是!忽然,开门声传来,程阳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声音嘶哑地喊——“别过来!别过来!别找我!”“……”从门外走进来的年轻男人和年轻女人没有想到自己进来就会看到这样的一幕,脚步不由得顿下。高锦春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有些无力地在沙发上坐下,“程阳你看清楚,进来的人是你的儿子和你的女儿,不是你看到的什么恐怖的东西!”“……”程阳却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高言礼很快反应过来,他迈开脚步走到高锦春旁边,嗓音低沉地开口,“妈,爸这是怎么了?”“爸爸?”高言雅震惊地看着那个缩在角落里的男人,难以置信地低声呢喃。这个畏畏缩缩缩在角落里的男人,真的是她平日里儒雅斯文的父亲吗?“我怎么知道他这是怎么了?”高锦春冷笑一声,“今天早上醒过来,他就跟疯了一样!”程阳听到这话,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他跌跌撞撞地爬到高锦春这边,伸手用力死死地抱住了高锦春,疯疯癫癫地说,“她来找我了,一定是她来找我了,那水痕是她留下来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