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死士皆是好手,登船之后迅速将船上兵卒制服,并未引起大规模的警觉。
程务挺寻到一个目标,在黑沉沉的河面上迅速游到近前,两手攀住漕船低矮的船舷,借力翻上甲板,途中忽然觉得脸上一热,惊愕之中不及多想,便已经翻上了甲板。
便见到一个漕运兵卒正在甲板上两手拽着松开的裤带,愕然看着水中陡然钻出一人,愣了愣神,正欲大声示警,却又想起什么,死死的闭上嘴。
程务挺眼角一抽,胸中一阵翻腾。
娘咧这厮正在小解
程务挺恶心坏了,反身跃上甲板,在那兵卒惊愕却又没大声喊叫的当口,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心窝。
“砰”一声闷响,那兵卒闷哼一声,身体倒飞着出去六七步远,然后腿朝后、面朝下摔在甲板上。
舱里听到外头响动,有人低声喝问“怎么回事”
而后舱门打开,有人欲走出来查看。这时孙仁师等人也翻上甲板,二话不说拎着横刀便冲进舱内,乒乒乓乓一阵倾向伴随着惊呼惨叫,转瞬安静下来。
奇怪的是这船上的兵卒即便遭遇突袭,很是吃惊,却也并不大声喊叫
此刻情况危急,半边仓储区已经燃起冲天大火,且正正向着靠近城门这一边蔓延过来,火光照映得半边夜空红彤彤,已经有无数驻军向着这边靠拢,人喊马嘶,程务挺根本来不得去思虑太多。
等到他冲进舱门,便见到舱内东倒西歪已经有五六个兵卒被制服,皆绑了手脚,堵住了嘴。虽然不愿杀戮普通兵卒,但若这些兵卒剧烈反抗,也只能狠下杀手,现在看来这些兵卒明显抵抗意志不强。
待到他目光看向船舱最里边,大吃一惊的同时,才知道这些兵卒为何不反抗
纵然是换了一身寻常富家公子的衣衫,但程务挺依旧一眼便认出了正蜷缩在角落,抬起一张脸哭兮兮看着他的齐王殿下
齐王怎么会这样一身装束,这样一个时间,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
正欲询问,忽闻外头有人大喊“所有船只靠岸,有贼人混进仓储区纵火,全部停船接受搜查”
程务挺、孙仁师以及齐王李祐齐齐面色一变,李祐正欲说话,孙仁师在一旁捂住他的嘴,然后撕下一片衣襟,塞进他的嘴里,又将双手双脚捆得结结实实,任凭李祐蠕动呼喊,却是毫无用处。
程务挺已经反身来到舱门,从门缝向外看去,低声道“有一队兵卒驾船堵住前边河道,岸边人影幢幢,好像还有接应。火势刚起,叛军的反应居然这么快”
不太附和乌合之众的形象。
孙仁师懊恼道“必然是先前守门的那个兵卒,吾刚才就觉得那人的问话有问题,果然是察觉了咱们的异常,而后偷偷跑去叫人”
若说那兵卒先前只是怀疑他们来路不正、动机不明,那么现在外头大火熊熊,就算用脚丫子去想也应当知道他们此来就是为了纵火。
程务挺趴着门缝往远处瞅了瞅,虽然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但确定附近一段距离之内唯有前边横在河道上的几艘与漕船形状有异的官船,遂平静道“无妨,划动船只,咱们靠上去。”
“喏”
几个死士去往后舱,划动船只向着前边缓缓行去,两侧同伴们抢占的漕船以这艘船马首是瞻,也都缓缓向前。
眼看着双方越来越近,孙仁师紧张道“要不吾去往甲板上,与他们对峙一番,或许能够糊弄过去。”
程务挺摇头道“没用的,他们出现此地明显是早有准备,早已确认了吾等的来路。之所以眼下并未有大军前来,许是他们觉得咱们人手不多,故而有了独吞功劳的心思。”
能够生擒活捉混入仓储区纵火的敌军死士,这可是一桩实打实的功劳,任谁都不能不上心,不愿被袍泽友军将功劳分润去。
而这,也是自己这边唯一有可能逃脱的机会。
双方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得清对面船舷旁密密麻麻站着数不清的兵卒,火把的光亮在细雨之中明灭忽闪,反倒是西边仓储区冲天火光照得这一片河道光影闪烁。
“立即停船接受搜查”
“再敢向前,格杀勿论”
对面船上传来一阵阵叫嚣,接着光亮可以见到船上兵卒已经纷纷张弓搭箭,坐好了攻击的准备。
程务挺下令“给所有人发信号,不可恋战,加快速度,冲过去”
“喏”
当即有死士点燃一个火折子,在后舱处冲着附近被死士抢夺的漕船发出信号。
划船的死士卯足力气,飞快划动船桨。
只不过漕船以平稳运输为主,且河面之上波浪不兴,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航行更稳、装载更多,从来就不是为了行驶得更快,所以即便死士们用力划动船桨,漕船的行进速度也不快。
而对方也显然是一个杀伐决断的,见到这些漕船非但不停下反而渐渐加速,当机立断,立即下令攻击。
“放箭放箭”
“嗖嗖嗖”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