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到了近前,张开雨伞挡住屋檐滴落的雨水。
岑文在伞下,道“关陇固然尚有再战之力,但是此战在全面优势之下却落得两场大败,长孙无忌的威望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震慑关陇各家,谁敢一直追随他在一条看不见前途的道路上狂奔呢毕竟对于门阀来说,个人之生死荣辱事小,家族的富贵传承最大。”
若无意外,关陇内部原本就存在的裂痕将会在此次兵败之后彻底爆发,说不定,长孙无忌不得不交出“兵谏”的主导权。
岑长倩小声道“可还有英国公驻留潼关,坐拥数十万兵马,立场一直未明”
从始至终,引兵于外的李勣一直深受东宫与关陇忌惮,这位深受陛下信重的大臣掌握着数十万东征精锐部队,却在长安兵变之后一路拖拖拉拉各种拖延,明显一番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其心中到底是何主意,谁也不知。
寻常人等或许认为既然陛下身在军中,即便神志昏迷,李勣也必然以陛下之意志行事,然而似岑长倩这等人杰,早已从各种蛛丝马迹当中推测出李二陛下恐怕凶多吉少之真相
既然没有了陛下的制约,那么李勣的心思愈发让人困惑。
其手中掌握着数十万大唐最精锐的军队,无论他支持东宫亦或是关陇,都可在顷刻之间完成碾压,平息乱局。
但是其迟迟不肯表态,便成为当下局势最大的变数。
固然东宫此番大胜,可若是李勣倾向于废除太子、另立储君,从而支持关陇叛军,则东宫马上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岑文本却蹙眉,看着侄子问道“你这些时日安心修养,便琢磨出这么点东西”
岑长倩疑惑不解。
难道李勣不是最大的变数
岑文本想了想,缓缓道“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但是同样,也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盟友按理说,接触李勣之威胁最好的办法便是东宫与关陇握手言和,一旦大局确定,除非李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反谋逆,不然就只能乖乖的表态效忠。但是房俊却对和谈之事一再抵触,甚至就连那次所谓的叛军撕碎契约偷袭东内苑右屯卫兵卒,以我看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把戏,以此为出兵之借口但是,太子却对其极为纵容,非但不予降罪,甚至连责怪一句都不曾,由此可见,他们根本不在乎屯驻于潼关的李勣到底是何立场。这两人都不是笨蛋,更不是傻子,其道理吾固然不知,但此二人必然有充足之理由。”
岑长倩愕然,仔细琢磨,这件事的确不合常理。
而且,叔父好像自那以后便力推刘洎上位,甚至扶助其攫取和谈之主导叔父老谋深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