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明楞了一下,问道“兵部还有这么一个官署”
他刚刚上任军器监监正未久,自己衙门里头刚刚捋清门道,却是不知兵部还有这样一个官署,居然是首次听闻。
柳奭道“休说是你,便是为兄都忘记了兵部有这么一个官署”
贺若明板起脸,盯着柳奭道“按说兄长有言,小弟自然无有不从。只是这件事请恕小弟难以从命。兵械制造乃是军器监专属之权责,更是军器监立身之根本,若是兵部将这个权力分润出去,军器监何以存活况且小弟刚刚上任未久,衙门里的人情世故尚未摆平,威望未曾树立,兄长这个要求却是想要置小弟于何地不厚道了”
神情极为不满。
自己身为军器监的监正,难道要出卖军器监的利益
那让他如何在军器监立足
柳奭心里也有气,无奈道“你当愚兄愿意全都是房俊那个棒槌逼得那棒槌居然说若是愚兄不能让你在此事上不反对,便将愚兄扫地出门愚兄亦是无奈啊你想想愚兄现在的处境,若是那房俊当真要拿我开刀,我哪里有反抗之余地简直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况且这件事也无非是让先帝不反对而已,这个铸造局本身并不需要制造兵械甲胄的权力,只是维护保养”
贺若明沉默下来。
他自然知道柳奭的难处,背后的大树太原王氏和晋王李治最近正处于难关,自顾不暇,哪里会去管他柳奭一个外戚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家承蒙柳家诸多照顾,这份恩情却是不能或忘。
“只是一个维修甲胄兵械的官署,不要制造兵械的权力”
贺若明问道,若是当真如此,那倒也不妨卖给柳奭一个人情,否则他在兵部怕是举步维艰。
那房二郎的行事作风,贺若明亦是素有耳闻,端的不是个好相与的,表兄在房二手底下做事,想必为难得很
柳奭忙道“愚兄对天立誓,就只是维修兵械,绝对不参与制造”
贺若明沉吟良久,终究叹了口气,苦笑道“那房二郎还真是知人善任、人尽其用啊,这件事也就是表兄你来说,若是换了旁人,那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罢了,谁叫小弟受兄长的恩惠太多,无以为报呢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只要兵部不参与兵械制造,他爱弄什么铸造局就自去弄,小弟不反对便是。”
这件事他的确为难。
兵械制造乃是军器监立身之根本,亦是利益之所在,岂容他人染指若是默许别家分润兵械制造之权力,那他与“叛徒”无异,这个监正在军器监里也待不下去了
按理说只要是与兵械有关,军器监的态度就必然要反对,而只要军器监强烈反对,想必政事堂那边是不会准允兵部改组设立“铸造局”之项目通过的。
可谁叫前来充当说客的是柳奭呢
只要自己点头,柳奭在兵部之内的情形必然好转许多,那房俊固然恣意妄为,但听说对于手下人一贯厚待,当然,只限于房俊自己认定的“手下人”,不是一条路的人自然不算在内
柳奭感激不已,慨然道“贤弟厚义,愚兄没齿难忘”
此事之难办,不下于虎口夺食,否则房俊也不可能自讨他自己搞不定而将这个人物交给柳奭。而贺若明能够挡着军器监的非议责难答应下来,其中之深情厚谊不容柳奭不感恩铭记。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此刻的柳奭背后靠山倾颓,正是举步维艰之时,贺若明在这个时候拉他一把,实属难得。
三日之后,李二陛下于两仪殿会见臣属,商议国事。
已然多日未曾上朝的赵国公长孙无忌亦终于露面,待到房俊衣冠楚楚的进到两仪殿寻了个角落处坐了,众臣看着这两位互不理睬,心中自是难免踹度。
前两日房俊才刚说出那番“就算是赵国公站在我面前,我也照揍不误”的嚣张言辞,今日长孙无忌便一反常态走出府邸,难道是想要挑衅一下房俊的话语某就站在你面前,看看你敢不敢动手
不过这也自是恶意揣测罢了,房俊固然风头正劲,可长孙无忌毕竟是当朝元老,无论身份地位官职,又岂是房俊这等小辈可堪比拟更何况长孙无忌一贯的行事风格都是哪怕你当面乾他老娘,他也脸上笑嘻嘻,只会在背后狠狠的插你一刀
长孙无忌能够出现在两仪殿,必然是有大事要发生啊。
果不其然,待到议事开始,第一件事便是吏部尚书的归属
虽然不知高士廉与丘行恭反目成仇的深层原因,亦不知长孙无忌在背后充当了何等角色,但是高士廉连续几封奏疏恳请致仕,李二陛下数次挽留未果不得不允许其致仕告老,却是不争之事实。
随着高士廉的致仕,吏部尚书的归属便成为眼下朝中一等一的大事。
名义之上“礼部”乃是六部之首,然而这只是“政治正确”的前提下必须给予的地位,实则素有“天下第一部”之称的吏部掌握天下官员之升迁佐进,才是六部之首。
吏部尚书更是被称作“天官”
李二陛下环视众臣,缓缓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