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忽然有些担心。
姐姐性子绵软,逆来顺受,即便心中气苦亦不敢拒绝,兼之又是久旷之身,若是郎君一时起意,怕是姐姐也只能忍气吞声倒不是如同婆婆那般要将郎君死死的守住,不许再纳妾室,自己亦只是一个妾室,这些事情将来自有正妻大妇去管,与己何干
只是若姐姐与自己共侍一夫,这也太尴尬了
想到此处,武媚娘有些苦恼。倒不是不相信郎君的品性,俏儿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整日里铺床叠被身前身后的,亦不见郎君有任何觊觎之心,可见郎君绝不是荒唐靡乱之人。
只是
武媚娘偷偷瞥了姐姐一眼,面如桃花眉如烟锁,体态丰盈肤白貌美,既有武氏姐妹共同的天生丽质,又有新寡文君那种妩媚中透着素雅哀愁的柔弱风情,当真是我见犹怜,谁知郎君会不会就偏好这一口
可是能将姐姐赶走么
在庄子里的这几日,看得出来姐姐甚是开心,往日锁在眉间的怨愁都悄然散去,容色倍添亮丽,自己又怎能因为些微不可言及的担忧,便将姐姐赶回贺兰家那个冰窟了呢
一向自负于智计的武媚娘,很是有些苦恼
门口传来脚步声。
守在门外的侍女恭谨的声音传来“奴婢见过侯爷。”
一个雄浑的嗓音响起“嗯,娘子可在”
侍女道“武娘子在的,大娘子也在”
武媚娘闻言,心里一跳,下意识的边瞅了姐姐一眼,正巧武顺娘亦向她看过来,姐妹两目光在半空中交织,都看出对方的不自在。
武娘子,大娘子听起来好像两人的地位都是一样的,皆是房俊的娘子
武顺娘性子柔弱不假,心思单纯也不假,但她不是笨蛋,如此充满歧义的话语,她自然听得出来其中的不妥之处。白皙的俏脸腾起两朵红晕,倍添艳丽,原本因为房俊的声音而导致的加快的心跳,此时更是快要跳出嗓子眼,只觉得脸颊火烧一般滚烫,赶紧站起身来,嗫嚅道“我你他那个,我还是先出去了”
言罢,也不等武媚娘答话,便慌慌张张的往门口走,却差点撞到正走进屋子的房俊身上。
房俊连忙躬身道“大姐”
他想要打个招呼,熟料武顺娘彷如被蛇蝎蛰了一般,猛地向后一退,惊慌道“奴家见过妹夫”说完,便像屁股着了火似的,慌慌张张的自房俊身边逃出正堂,只留下一缕香风
房俊莫名其妙,瞅了一眼武顺娘窈窕丰满的背影,回头惊愕的看着武媚娘“你姐这是咋了见到我像是见到老虎似的,害怕我把她吃了啊。”
武媚娘坐姿端庄,俏脸似笑非笑“谁知道呢,说不定,你这只大老虎饿得很了,还真就能将姐姐连皮带肉的吞下肚子里,连骨头都不剩下。”
“呃”
房俊无语,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味儿呢
心里转着龌蹉念头,脸上却是不显分毫,径自到椅子上坐了,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吁了口气,一转眼,却见武媚娘一张靓丽如画的脸蛋儿颇为古怪,不由问道“干嘛这么看我”
武媚娘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了指房俊手里的茶盏,“那是姐姐刚刚用过的”
房俊愕然,低头瞅了瞅手里的茶盏,又抬头瞅了瞅武媚娘,负气的将茶盏“砰”地放在桌上,恼火道“你今儿是吃错药了怎地阴阳怪气的,不知所谓”
实则却是有些想心虚,怪不得觉得这杯茶怎么有点甜腻腻的味道呢
武媚娘展露一个“你自己心里有鬼”的眼神,便是收回目光,将桌上一摞礼单推到房俊面前。
“年关将至,各家的年礼应当早作准备了,这是奴家整理出来的单子,郎君且看看可有疏漏之处,若无甚不妥,奴家便吩咐仆人照此准备。”
武美眉不愧是天生的女皇,对于政治上的天赋简直无与伦比,且不说农庄也好码头也罢,上上下下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无论仆役还是伙计各个心悦诚服,便是礼尚往来也处理得很是妥帖。
这一方面,强过房俊百倍不止。房俊毕竟是后世的灵魂,即便再有阅历,对于一千多年前唐朝的生活习俗礼仪往来不甚了了,收什么样的礼,回什么样的礼,那都是有讲究的,若是搞错了,好心也能得罪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对于唐朝礼仪一知半解的家伙,居然就是大唐帝国礼部尚书了
这就连房俊自己都觉得不靠谱,也不知道李二陛下脑子里都想些啥
房俊无所谓道“女主内,男主外,本郎君负责赚钱,娘子便负责花钱,正所谓各司其职,其家必兴而且你也知道,我可不耐烦这些礼尚往来的繁琐规矩,你且拿主意就是娘咧武媚娘,你是要败家啊,和着我刚刚赚了十万贯,你这一下子就给我花完了”
先前还是不甚在意,可是当房俊瞄了一眼最上面这一张礼单上的物件,顿时心疼得滴血
什么蜀锦苏绣的料子、什么玉钗金簪的首饰、什么两晋前隋的字画、什么西域大食的骏马
娶媳妇也用不着送这么贵重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