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西又的公寓大概八十平米,此时已经完全被鬼气湮没。在这由厉鬼打造的幻境里,池塘里毫无涟漪,四处都安静的出奇。
美则美矣,却没有半点人气。
胡西又拽了拽夏琰的袖子,低声说:“两位,出现在我梦里的……好像就是这位鬼姐姐,不……鬼哥哥。我做梦醒过来就会忘掉梦里的内容,但他现在唱的这个旋律,我也有些耳熟……这词,应该是苏轼的《贺新郎》吧。”
那白衣戏子的声音婉转动听,纵使男扮女装也十分秀丽,他唱罢一曲,甩袖回眸,看向了呆头呆脑的胡西又,以及胡西又身旁站着的夏琰和陆秉文。
夏琰也低声对胡西又说:“你艳福不浅,但你自己都分不清楚这是男鬼还是女鬼吗。”
胡西又满脸通红,说道:“我醒过来就忘了,我真记不清楚。”
此时,戏台上的白衣戏子似乎发现了夏琰和陆秉文身上的灵力,他看着胡西又的眼神里充满了愤恨和不甘。
“哦?你请了天师。”白衣戏子微微勾起了唇角,笑容竟有几分自嘲,“胡靖杨,你杀我一次,还要再杀我第二次,你连我做鬼都不想放过我,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了你,没心没肺的狗东西!”
他“唰”地一下飘到了胡西又身边,苍白的双手掐住了胡西又的脖子,说道:“那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同归于尽!”
夏琰连忙念咒阻拦,被他救下的西又小哥咳嗽了好几声,说道:“这位鬼哥哥,胡……胡靖杨又是谁啊?我叫胡西又,你是不是、认错了人了,咳咳咳咳咳……你有话好好说,或者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去帮你完成啊。”
“你不是胡靖杨?怎么可能,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胎记也形状也一模一样。”这只男鬼的声音愈发凄厉,他飞散的头发和脸上的戏妆无法掩盖他清秀的容貌,他又掐住了胡西又的脖子,怒道,“你竟敢骗我!我就那么不堪吗?!”
夏琰正想去拉架,陆秉文却拉住了他,在他耳畔低声道:“无妨,这鬼不会害他性命,只是孽缘未了罢了。”
夏琰有些迷茫,但看上去这只鬼的战斗力确实不是很强,而且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这幻境。
陆秉文却说:“他甚至没吸走这男孩的阳气,只是让他睡眠和气运变差了些,估计是个心软的男鬼。”
此时,胡西又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指着上面的出生日期和名字对这只男鬼说:“我真的没骗你,你看,我说的都是真的。”
“2021年10月21日……2021年。”白衣男鬼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现在是……百年之后了?”
胡西又点了点头,见这男鬼总是眯着眼,似乎是个近视眼,他又将自己的眼镜戴在了这只男鬼眼睛上,说道:“……呃,要不你再仔细看看?”
白衣男鬼戴上了眼镜,这才发现面前这位胡西又虽然与胡靖杨有七八分相似,但并不完全一样,虽然胎记的位置差不多完全相同,但面前
这位胡西又要比胡靖杨年少几岁,鼻子也没有胡靖杨那么高。
“你是他的后代?怪不得我在你梦中叫你,你都不理我。”男鬼有些难以置信,“他最终还是娶妻生子负了我,而我还在等他。”
说罢,这只男鬼便坐在了地上呜呜地痛哭了起来。
胡西又手足无措,最终从兜里摸出了一块手绢递给了这只男鬼,说道:“呃,鬼哥哥,你别哭啊……”
那男鬼拍掉了胡西又的手,他心灰意冷地说:“别碰我。”
胡西又叹了口气,又去给男鬼倒了杯热水,说道:“别哭别哭,你若是跟我祖先有缘,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多给你烧点纸钱呀。”
这只白衣男鬼已经哭花了脸上的戏妆,一张秀丽的脸蛋逐渐浮现了出来,胡西又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这鬼经常入梦的原因,他觉得这只鬼的模样很眼熟。
“鬼不用喝水。”男鬼推开他的水杯,坐远了一点,继续哭道,“当年的山盟海誓算什么?薄情郎,只因为我不是女人就将我抛弃,说什么要同我相伴一辈子,都是床上的屁话……”
胡西又并不知道自己是替哪位祖先挨了一顿的骂,此时头顶飘着一撮呆毛,安静地陪在这只鬼身边,眼神也有些凌乱。
他心道这只鬼看来并不会缠着自己了,但他心中一时间又悲又喜,到了这个关头,他竟觉得有些舍不得这男鬼。
而白衣男鬼也觉得自己缠错了人,他不小心睡了心爱之人的后代,心里难受极了,前尘后事都让他满腔怨言,眼泪把胡西又递给他的眼镜都给打湿了。
夏琰这才意识到这只鬼确实如同陆秉文所说,是一只心很软的男鬼,他只是把胡西又错认成了自己的良人,又太过思念对方,所以才缠着他。
但他也捕捉到了一个重点,他眼神瞟向身边的陆秉文,说道:“床上都是屁话吗?”
陆秉文沉声道:“当然不是。”
“……你,这事儿有点难办,但不是说不能办。”胡西又四下看看,对那男鬼低声道,“你若不想被超度,要不,我掩护你逃吧?”
说罢,胡西又就要开窗让男鬼飞走,可那美丽男鬼哭得更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