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了一缕在窗棂上, 便是里屋也亮堂了些许。
乔鹤枝身上暖烘烘的,他都不想动身睁眼了, 只不过昨儿夜里挂记着孩子也睡在正房里,方俞那么一个大块头又回家了,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床上,虽也谈不上拥挤,但定然是不如没有孩子睡着的时候自在,他身子睡的有点落枕的僵硬。
青盐睡觉也不是个老实的小团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一会儿把脚丫子放到了他背上, 一会儿脑袋又枕在了他身上。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之间, 方俞便把小团子抱到两人中间睡了,被老父亲抱着,可算是没有在乱动。
酝酿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瞧见方俞一双清明的眸子正在盯着他看,顿时又清醒了几分:“你作何醒的这般早, 昨儿不是回来的那么晚吗。”
“习惯了早醒, 今日不上朝, 这才在床上能赖到这时候。”
乔鹤枝带着睡气的呜咽了一声:“你这是在笑话我贪睡了?”
方俞看着眼前在晨光中白皙而懒怠的人,忍不住凑上前去在人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你睡再久我也不会笑话的。”
乔鹤枝欣然接受了这个早安吻, 方俞见他这么顺从乖巧, 自然很不辜负美意的得寸进尺, 在乔鹤枝被亲的迷糊时,他恍然惊觉, 连忙推开了方俞, 后知后觉的想起被窝里还有一个小团子在呢。
他往被窝里瞧去, 被窝里透亮的眼睛也滴溜溜的看着他。
乔鹤枝登时脸一红。
青盐见着爹爹没有再亲亲了, 这才抱着乔鹤枝的胳膊往上爬了些,一个小脑袋挤在了两人中间,偏过脑袋在乔鹤枝的脸上啵了一口:“亲亲。”
小团子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两个人亲亲了,好像这是他老父亲和小爹每日的必修项目。
“你个小崽儿,谁让你亲小爹的,还拿后脑勺挡着我。”方俞伸手便把小团子捞到了自己怀里,软啾啾的像是揉搓好了有韧劲儿又软和的面团一样:“看看你这胖乎乎的样子,以后长大了看谁要你。”
小团子被老父亲抓住啵唧了几口,不开心的拿脚丫子踩方俞的肚子以表达不满,不过这肚子显然是没有他小爹软软的肚子好踩,老父亲的肚子就像是装了石头一样,而且老父亲的怀里也不像小爹
一样香香的。
乔鹤枝看孩子在方俞怀里哇哇的发出声音,撅着屁屁想往后头退,掰开方俞的胳膊把小团子给解救了出来。
“有这么跟孩子说话的吗。你要是嫌青盐长圆了,素日就别流水一样买些这样甜糕,那样软糯给孩子吃,瞧把青盐喂的跟什么似的。”
青盐断奶以后方俞下朝便要把车马停在内城给孩子带些城里的吃食回来,有时候甚至为了买香甜的糕饼还绕道去外城买了回来。
“好好好,我不说,没人要便是最好的,正好爹一直养着。”
.......
“六爷,此番不易将这帮子蛮夷的骑兵击退了一回,可要乘胜追击?”
西北晴荒城内,几名领兵将军正在商讨军策。
楚静非来西北也一载有余,西北风沙大,人烟又萧条,便是他昔年时常奔走各地游历山川,经临蜀道也未曾像在西北这般狼狈。原本就冷肃的面孔受风沙洗礼,长期都是灰头土脸,以至于昔时出征意气风发英俊非凡的六王爷,时下穿着来了西北便没能再脱下的军装铠甲,也变得像个野性的糙老爷们儿。
“再追上去岂不是就要攻城了?若无十全准备,贸然攻城的话恐怕会受到反扑,届时岂不是栽了。”
“那好不易把这些狗娘养的铁骑给打跑一回,成威将军为此连手都折了一只,就这么便宜的放他们回去休养一阵子又卷过来?”
“朝廷的军粮尚且未入城,便是此下攻城,中途粮草断了正好被一锅端。”
“我说奉老二,你怎总是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
室里一群高大威猛的黑皮黄脸汉子声音又大,输出全靠吼,捶桌子拍板凳,知道是在商议军策,不知道的还以为室里打了起来。楚静非冷着一张脸坐于主位上,原是想等这群大老粗吵够了再做商议,没曾想这群人跟吃了石头一样不知疲倦的争吵。
武官不似文臣,历来是不讲多少礼数的,整日在战场上搏杀舔血,自是没什么心思再弯酸说话,有意见便都要给嚷出来。
昨儿夜里风沙大,春过临夏,西北的天气越发干燥,北风呼啸了一整晚,楚静非未曾合过一刻钟的眼。正当室内还在撕扯之时,
进来一个士兵:“报,朝廷的军粮到了。”
“到了!军粮到了,此番可是来的及时!快快,迎接!”
诸人闻言登时安静下来停止了争吵,这才回过头前去看楚静非的神色,见楚静非劈腿坐在椅子上,许久未开口,大老粗们干咳了几声,纷纷意识到方才的举止是惹爷不高兴了。
楚静非当初领兵前来西北打仗之时,这些个大老粗何其桀骜,压根儿是未把这个无权无势的六王爷给放在眼里,只当是朝廷派来鼓舞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