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腊月中官员便可休沐回家过年了, 若无大事传召,可在家中安安心心到年后十五再回岗位上处理政务。
一般像是四品以上的官员才常有可能会被皇帝召进宫里, 其余官员大抵放年假以后都可以休息到十五以后。
冬月初十左右,户部也就是朝廷的财务部算出了所有官员年底应拿的俸禄。古往今来,不论是平民老百姓还是在朝官吏,过年都在期盼年终奖,崇明帝不是个抠搜吝啬的皇帝,该有的都会有。
方俞听说往年年底的俸禄是平时的两倍,这是每个官员都可以拿的,除此之外, 若是一年的考评没有被记过会有额外的奖赏, 像是米粮肉一些非常实用的东西,一年中政绩出色的会得到金银衣帛甚至是土地的奖赏。
户部清算完后, 所有在户部有点关系的都在打听,可谓是吏部忙了户部忙。
方俞倒是没什么闲心去打听,该公布的总会公布, 先看一眼也不可能多得一块儿肉吃,主要还是他入朝晚, 对年终奖就没有太大的期待。
翰林院处理完秋猎和西征一事后, 诸人可是清闲了,除却那几个部门领导之外,大伙儿都在掰着指头数还有多久休沐,闲着无事可做, 自然就把心思落在了户部上。
方俞也算不得什么部门领导,偏生却像领导一样忙碌。
这日他还得去尚书房给皇室宗亲贵胄们上一堂美术课, 原本他以为自己前去报道的晚, 怎么也会年后再给学生开课, 但主事的齐少师说年底了,皇子皇孙们的心思大抵都不在课业上,与之讲学授课也听不进去,索性成人之美一回,上点轻松闲散的权当是放松。
领导安排,他一个教副科的也只能老实巴交听主科老师的。
一大早翰林里的同僚端起摸鱼必备的茶盏子时,他便夹着一盒子炭笔前去尚书房。
时下尚书房的课室里有十个学生,年纪不大,六到十岁之间,大的自有大的去处,更小的也有更小的去处,只这些最调皮爱玩儿年纪的孩子在课室里头。
虽说都是皇子皇孙惹不得,但是崇明帝在教育这块儿十分严格,为此尚书房的老师都很端的起威严,责骂便是打手板心,崇明帝也是不会多说一句不是,甚至还会斥责这些孩子。
作为家长摆正了态度,这些孩子便是出身再高贵,对老师也是十分的尊敬爱戴,是万万不敢违背老师的。
方俞得知这一点后就特别的放心,头一日来上课,他便见着学生们都端坐在课室里等着他,这可比当初在云城那群桀骜不驯的大少爷要顺眼多了。
“今日可知是方学究同你们授课啊?”
方俞把教具放在讲台上,询问底下的一杆学生。
“齐少师说了今日方学究会同我们授课,听说方学究作画新颖又好,是父皇特意安排来授课的。”
为首的是个小皇子,方俞看着只有十来岁的孩子,崇明帝的妃子虽算不得极多,但是个个都是能生的,瞧他今下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但幼子却还甚小。
“方学究,快同学生们授课吧。父皇先时便取了秋猎的图册同儿臣孙辈们观阅讲解,我等早倾慕方学究已久。工具都准备好了!”
方俞瞧见学生人手一个的速写板,不由得轻笑,当真不愧是皇家子嗣,这话说的何其好听。
只是他不知这些孩子说的却是不假的,皇帝老了喜欢热闹,闲暇之时便会把幼子幼女儿孙叫到身前作伴,翻出画册同子孙看,皇家竞争是十分激烈的,皇帝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这些孩子便会争抢着学好来博取皇帝的宠爱,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心眼儿多了去。
“既如此,便铺展了纸,学究同你们发放笔吧。”
方俞挨着给学生发自家带来的炭笔,先时林玄舅舅同他寄了不少铅笔,连带着还有改良升级的炭笔,他存货许多,倒是不吝啬于拿来授课。他把笔发到每一个学生的手上,直至最后一个纪谨。
学生对炭笔都很有兴趣,头一堂课便先教他们如何使用笔,怎么保护削笔,等工具都准备好了,他先画了两个简单的盆栽作为范画,让学生见识了作画的过程后,甩手让学生练习线条去了。
“线条流畅,两头细中间粗便是最佳的。”
方俞交待下任务就让学生自己在纸上练习,想当初他学习速写的时候可是被线条支配的那叫一个惨。学生未有接触过这种画法,兴致都很高,迫不及待便在纸上写画起来,方俞便下了讲台四处游走看学生在纸上勾画。
他耐着性
子点拨,善于去发觉学生的进步长处,多加夸奖,学生都是喜爱夸赞的。
走到最后一排,方俞立在了纪谨身后,见着人一条线也未画,独在纸上戳了个点,他轻笑道:“下笔用力太大了。”
“方学究,谨世子喜欢骑马射箭舞大刀,这么细小的笔在他手上没有折断已经是很难得了。”坐在旁桌的男孩儿笑的七倒八歪,方俞先前就把这些孩子都认熟了,笑话纪谨的是四爷的二子,脾气也像他老爹,嘴巴毒辣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