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灰暗的角落也被照亮,画面朦胧,像是某种童话。
躲在门板后的女孩听到了对话:
“雪团?你怎么过来了?”
“喵喵!”
“是饿了吗?别急,我带了罐头的……”
“喵呜~”
“小心一点,别碰到爪子!”
“咕……”
杨雪眨了眨眼,眼里倒映着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小同学。
许维在大家眼里是一位病人,是老师都需要细声细语对待的易碎品。全班40人,老师只会查39份作业。
所有人把他看做漂亮却蒙灰的艺术品,哪敢随便碰。
不会交恶,也不会交好。
即使一周前杨雪会和妈妈一起护送他一路,也只是学着妈妈的职业与口号,关爱弱小而已。
但小同学似乎并不需要这样的怜惜。
此刻,处在金色阳光下的他,和正常的,理应朝气的少年没什么两样。
他真的需要额外“关照”吗?
……
“诶?作业压这呢,我收了啊!”
杨雪眼尖地看见了桌子角落从未出现过的图画,装作不经意地抽出来,和其他人的作业叠在一起,施施然离开。
许维:!
原本趴在桌上的小孩猛地抬起头,瞳
孔微颤。
怎么,怎么就收走了?
啊!他应该再修改一下的……
美术课,作业交上去后老师会当场进行点评。
看到意料之外的名字,美术老师眨了眨眼,再看了一遍,画纸遮挡下的表情格外欣慰。
半晌,她笑着开口点评:“哇,这是哪位同学画的?颜色非常漂亮,构图也非常舒服,看起来老师教的东西都在好好消化,真棒!”
“如果可以丰富一下细节就更好了,比如这里的蛋糕……”
老师一向是不点名的,全靠自信小孩发言认领,因为这次没人出声,大家都以为是某个文静的绘画大佬。
只有杨雪看见了,那个原本安静趴着的小同学,在老师一句一句的夸赞中逐渐蜷起身子,手指搅紧,露在外面的耳朵发红。
唔。
杨雪悄悄扬起下巴。
她应该没有做错吧?
“你做得很好,宝贝。”傍晚来接她的妈妈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回去让你爸爸给你加餐。”
杨雪抱着妈妈的腰,耳畔是呼啦啦的风声,她嘟囔着:“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才是好的……”
杨梦的声音平缓,从前方传来:“因为那孩子正努力恢复正常,而你认真回应了他。”
杨雪:“哦~但为什么其他人没有发现呢?”
杨梦似乎笑了:“因为这不是所有人的义务,也不是所有人能意识到的。”
杨雪:“懂了,因为我善良又聪明!”
风将杨雪低低的笑声送到杨梦耳畔,小姑娘听着妈妈的笑声,也傻乎乎笑了,结果呛了一嘴巴沙。
“呸呸呸!!”
杨梦柔和了眉眼,要不是还在开车,她很想抱抱女儿。
她工作时遇见过很多,很多在大众看来“无药可救”“自甘堕落”的人,他们极度厌世,极度摆烂,对生活毫无留恋,像是在雨夜水潭里淋湿的野猫,目光狰狞,即使下一秒死去也无所谓。
或许他们也想活,但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不想活,所以他们也活不下去了。
但,她有义务帮助他们,这
也是她职责所在。
哪怕只是微弱的,从泥潭里伸出手的希冀,只要能得到回应,就会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她没教过这个,但视她为目标的小姑娘,早就已经学到了。
真好啊。
杨梦迎着风,加快了速度。
女儿很像她。
-
雪团这几天因为脚伤,所以上下学都是被许维抱着走的。
舅舅周末过后便匆匆离开了,许维家里就只有父子二人。
许父发过的疯让观众们印象深刻,雪团显然也记得这点,每次都会躲开对方。
几次后,许父也权当猫是隐形的,只偶尔在雪团美美吃罐头时刺几句:
“真是好命,不用做什么就能被人养。”
“吃快点,别让我踢你一脚。”
“等我们去扫墓的时候,我看你吃什么东西。”
雪团:……
猫实在没忍住,在某天夜里跑到许父房间,愤怒地挠花了他的窗帘。
【老男人臭话能不能少一点??】
【苦了雪团了,舅舅在的时候渣爹还像个鹌鹑,现在就一炸药包。】
【呜呜为什么舅舅每次都刻意避开关于家庭的话题啊,要是小维说了肯定就可以把渣爹踢开吧?】
【哈哈哈哈哈雪团跑去挠窗帘了。】
【啊?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