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沙沙落下,冲刷出人流的虚影,再砸在黑金刺绣的伞面,发出阵阵闷响。
宁一卿静静看着手机屏幕,雨水斜飞模糊了“长眠”这两个字,她的指.尖被雨水浸润得发凉,用了十秒才发出一个好字。
秦拾意愕然说道:"这好像是洛悬的朋友?你什么时候和她联系上的?"
然而,宁一卿答非所问: "小悬没有葬礼,她肯定还活着,见到池梨肯定会有线索的。"
“可是,人家的意思好像是带你去看墓碑,你……”秦拾意还没说完话,就看见宁一卿直接播了电话过去,她顿时与蓝乐然面面相觑。
这人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听不进去话了是不是。
“宁总,也不用这么心急地打电话过来,”池梨坐在小阁楼的天窗旁,望着天上用来祈福的孔明灯,轻声说道。
"池梨,小悬在你身边吗?"女人的声线佯装着镇定。
"宁总,接受现实,悬悬已经不在了。"
"我没见到她,小悬肯定活得好好的,对不对?"
"因为悬悬并不想见到你,这样简单的道理,你不懂吗?"
宁一卿长久地沉默下去,直到那边说明天再联系,挂掉了电话。
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路灯也被大雨浇得忽明忽暗,整个世界寂灭下去,白玉兰树的花瓣层层叠叠坠落,铺陈于地,像是无声的雪。
"回去吧,不管怎么样,明天你就会知道答案。"虽然秦拾意这么说,但她还是感觉让宁一卿相信洛悬的死亡,可能只能靠所谓的时间大法。
大大
按照池梨给的地址,蓝乐然和秦拾意陪着宁一卿,在第二天下午来到京市周边的一个墓园里。岗亭的保安身穿黑色制服,站姿笔挺如松。
坐在电瓶车上,能够一望无际的绿茵,再往上走有棕榈阔叶,这里更像一个海滩而不是墓园。到了指定的园区,就只能步行,两侧的枫树夹道而立,疏朗有致,在五月的下午清新淡雅。
前方白色的大理石薄墙,凿出大大小小的浅坑,前面放着一架布满香灰铁桌,似乎是个临时焚烧纸烛的地方。
池梨穿着
白色的棉布连衣裙,手臂上戴着黑色蝴蝶结,翩然欲飞,让宁一卿想到洛悬后颈的淡青色蝴蝶伤口。
她已经去医院检测过,永久标记的情况,还剩下84%的信息素余量,逸散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大概不到一年就会彻底消失。
想留也留不住。
"宁总,你好,"池梨不咸不淡地打招呼,眉眼间不再有那种仰慕和崇拜的神色,反倒对蓝乐然和秦拾意还更热情点。
"池梨,你好,小悬她……"
"不用说太多,跟着我走就行,"池梨的腿脚不是那么方便,在上坡时略显艰难。
虽然接近黄昏,但阳光仍如泼金般灿烂,和煦的春风拂动路边的花与树,草浪翻起翠绿的涟漪。池梨看着身段纤薄曼妙的女人,面容憔悴却依旧清妩动人的模样,心想原来这人也会伤心的吗?
说不定这般憔悴,不过因为熬夜工作罢了。又或者,现在洛悬"死了",女人日夜难安,也只是因为愧疚心发动。
好歹也是曾经走入婚姻殿堂,结过发,宣过誓的,有那么一两分的触动,倒是理所当然。
不过,宁一卿哪里有心呢?
大理石墓碑前,放着淡蓝和浅粉色的绣球花,周围的尘土和花草都被人打扫得很干净。池梨从包里拿出许多洗干净的水果和零食,樱桃、青枣、草莓、菠萝包、芝士蛋挞。
"池梨,小悬她不喜欢吃草莓,"女人的眉心眼角是蹙着的,声音却很温柔,但音量偏低。
闻言,池梨嗤笑一声,不管这是真是假,宁一卿会记得这种小事,就挺令人惊讶。
"原来宁总还能记得悬悬的喜好,真难得,我都要替悬悬感到受宠若惊。"
站在两米外的秦拾意,听着这明显带刺儿的话,无奈地对上蓝乐然的视线。
"这就是你家总裁玩弄别人的报应。"
蓝乐然翻了个白眼: "……"
也就这人这种时候还能说风凉话,真是不正经到极点了。把草莓收回去,池梨退到另一边,小声说:
“你看吧,这就是她的墓,总不至于你觉得她没死,就要搞个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难道就不能让死者安息吗?"
墓碑是纯黑色的,显得很冷,上面还有洛悬的照片。
碎金般的阳光,打在照片里洛悬苍白的脸上,显现出墨色琉璃透明的质感。女人洁净苍白的指.尖轻轻抚上,良久都没有人说话。"小悬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