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玺推开窗户的时候, 窗外的景色银装素裹,仿佛一夜之间天地都被纯白的积雪封印。
“今年京市的雪,是不是下得太早了点”北奶奶看着窗外纷扬的雪花摇了摇头。
“喵”小乖顶着满身细碎的雪粒从外面跑进来。
北玺站在回廊里,伸手去接自半空落下的雪花。
北煜将温暖的围巾一圈圈认真缠在妹妹的脖颈上, 又往她脑袋上戴了个小鹿角的毛绒帽子。
“小心雪淋到脖子里了。”捏捏小鹿角, 北煜牵着妹妹往里退了一步。
少年的手心温热, 触及妹妹微凉的指尖后, 轻轻皱眉。
北玺偏头朝哥哥抿嘴笑了笑, 目光透过灰蒙蒙的天空,望向遥不可及之地。
天的尽头,那个裹挟着毁灭气息的漏洞,比之一年前,更延展扩大了许多。
想必天道头上的白发, 随着这场初雪的落下, 又多了几缕吧。
天地之间, 一片静谧。
有一只灰色的鸟, 振动翅膀, 自后山林间, 慢悠悠地穿过漫天风雪, 和洁白的雪花一起,落入神明微凉的手中。
它是来和自己的神明道别的。
北玺捧着轻轻发抖的小麻雀,听它用不再稚嫩的啾啾声虚弱道别。
“大人,我要离开了。”
“能够遇到和陪伴您真的太好了。”
“但是我就要死掉了, 您为我画的小窝, 在我死掉后,会有其它小鸟住进去。”
“大人”
好遗憾我不能陪您更久更久,但是就像小窝一样, 以后一定会有别的小鸟代替我的存在,陪着您长大,在春夏为您唱歌,秋天为您衔来好看的花和甜甜的野果,到了白雪满地的冬季,为您踩出一地的脚印。
北玺将逐渐失去气息的小鸟捧在手心,指腹拂过它头顶微湿的绒毛。
“啾”
麻雀努力抬起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喵”雪白毛色的猫轻巧地跃上小主人的膝盖,伸出爪子小心地触碰那只奄奄一息的麻雀。
“啾。”臭猫。
“喵”小乖推了推它,发现它已经站不起来,回头茫然地望着北玺。
“啾”大人,啾好舍不得您
大人,啾死掉后,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再见啦。
小麻雀那双豆豆眼倒映着神明与天敌的模样,最终失去光彩,沉霭紧闭。
北玺默然垂眼,两手逐渐合拢。
麻雀小小的尸体尚且带着几分余温,白猫茫然叫了几声,没有听到回答,便在她怀里蜷缩着,安静接受了鸟儿的死亡。
“啾啾啾”你有好吃的虫子吗
“啾”你没有骗啾吗
“啾”你好厉害呀
“啾啾”你最可爱啾
记忆里的胖乎乎的小麻雀蹦蹦跶跶地站在窗边向她讨虫子吃,不过一转眼,那只害羞黏人的小家伙,就安静地躺在她手心之中,身体逐渐冰冷僵硬。
它死在自己最爱的神明怀里。
它还不曾飞到过更高的天上去。
“姐姐,你不要难过”柔嫩的叶尖轻拍头顶。
嫩绿的藤蔓将她的手腕无声缠绕。
北玺眉眼温柔,轻声道“它去年秋天还跟我说它的小小梦想。”
那只胖乎乎灰扑扑的小麻雀,振翅在窗外盘旋了好几圈后落在她的肩膀上,骄傲说自己今天飞的比昨天更高。
它说将来某一天,它一定会是麻雀族群中飞的最高的鸟。
跃过茂密的树冠,飞过最高的山巅,同鹰隼一样翱翔长空。
但它最终,只飞过了山林,穿过风雪,敛起翅膀安静地躺在她手心之中。
“小妖。”
“送它去看看最广袤无垠的星海吧。”
“那是鹰隼也到达不了的高空。”
她缓缓松开手,藤蔓将麻雀的身体缠裹,转瞬间消失在她眼前。
三年
她又送走了一位认识三年的“朋友”。
就像当初从医院离开,就像当初收到的绝笔,就像那天在倾盆的雨幕中,掉落泅湿的千纸鹤。
北玺并不觉得死亡是一切生命的尽头,但死亡总是令人沉默不语。
抬手捂上心脏,她眼中的情绪渐深。
张宿匆匆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气都没喘匀。
等亲眼看到穿着蓝白病服的小姑娘安静靠坐在床头时,才浑身脱力般卸下心中的恐慌。
“宿宿。”病床上的小姑娘朝他笑得温软。
“北先生他们呢”张宿走过去,坐到她床边的陪护椅上。
“爸爸和医生一起离开了,哥哥也一起过去了。”
“你还难不难受还疼吗”
“宿宿是怎么找过来的”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张宿愣了愣,回答道“北十七和北十八在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