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 风止,月明。
世界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生灵的视线都汇聚在年幼的神明身上,以及祂身前那棵直入云霄的古树。
或者, 是正绕着古树轻盈飞舞的漫天流萤。
这些平时毫不起眼的微渺生灵, 此时却如星河散落, 安静无声地散发着莹莹微光。
当它们朝北玺飞过来时, 神明听到了雨林的声音。
“大人,这是雨林赠予您的礼物。”
话音落下,流萤翩跹, 却都在触及她身体时化作流光消失的无影无踪。
北玺闭上眼,认真感知这些由精纯的生命力幻化成的流萤们, 在身体中的情况。
它们在她的血脉中游弋,最后尽数汇入心脏,很快化作一层保护的壁,一点一滴地供给着心脏所需要的生机。
“这太珍重了。”北玺抬手托住最后一只流萤, 清澈的眼瞳中倒映着它的微光。
流萤震动羽翅, 从她指腹处消散一空。
它们并非是真正的生灵, 而是由这整片雨林里每一只生灵自体内分出的,一部分生命力的具现化。
他们是极为磅礴的生命力, 是每一位生灵体内最最精纯的生机,是雨林对神明的献礼。
它们在消耗自身的生命力, 为她续命。
这样一份礼物,即使是对于神明而言, 也已经称得上珍重一字。
雨林听到了她的声音,却不断地散发着欢喜和亲近的情绪,手腕上的白蛇用尾尖轻轻扫过她的手臂内腕,眼前高大的古树随风满地的叶片。
万千生灵都在用自己的方式, 向神明付出与祝福。
北玺感受着心脏处温软舒缓额暖流,抬手轻抚了抚这棵生了灵智的老树。
“谢谢。”
整个雨林都能听到她这句轻软的道谢。
月亮逐渐从云层隐去,这场盛大的献礼也终于落幕。
只是萦绕着她的生灵们尚未离去,在它们的神明被人族抱回那片营地时,它们也安安静静地在附近守护着她。
而见识过世间最盛大的献礼后,尚且难以恢复理智和冷静的北栎三人坐在营地重新燃起来的火堆前,脑海里乱成一片。
他们知道北玺的特殊。
他们也知道万物对北玺的亲近。
他们甚至从北玺那里得到了万物有灵这个神奇而又玄幻的认知。
但在今晚之前,因为没有亲眼在北玺身上见过更神奇的事情,他们的认知也因此总在被不断地限制,限制到一个很奇妙但人类本能所能够接受的狭小范围内。
直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知。
从小到大一点点塑造起来的世界观尽数崩毁,又不得不强迫着自己在短时间内重铸,否则以这种状态,他们走出雨林去到人类社会时,肯定会疯掉的。
毕竟这比无神论者亲眼见到神鬼更为震骇,他们很难冷静,能够抱着北玺回来,都多亏了他们比普通人更出色的制止力和思维能力。
“爸爸,你们想要忘记今晚的一切吗”北玺有点忧心他们的状态。
北栎从怔愣中回神,大脑中各种矛盾又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画面互相冲击着,这让他的头钝钝地泛着疼,浑浑噩噩间,整个人的状态都极为差劲。
而北十七北十八更是一回来就坐在火堆前发起了呆,嘴里还偶尔神神叨叨难以接受地念叨着什么,捂着脑袋许久都缓不过来。
但这才是最正常的反应。
这一切发生在北玺身上时,只是一场唯美梦幻的献礼,是雨林为神明营造的童话世界。
可在人类眼中,他们并不仅仅只有惊叹和震骇,他们更多的是出生到现在所有世界观的崩溃,是被另一个维度的事实所冲击的痛苦,是贸然间被迫认清自身渺小而世界很大的难以接受。
原来世间规则并不被人类熟知和掌控。
原来他们自以为的凌驾于万物之上,其实也不过如此。
原来人类即便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对世界的探寻也少之又少。
人类竟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不是世界的宠儿,他们的目光依然狭隘。
即使他们的探索早已延伸至世界之外。
任何一个认可人族自身努力和荣誉,认可进化与历史的人类,在一瞬间接受到以上这些信息冲击的时候,都会为自身感到痛苦,为未来陷入迷茫。
北玺并不想让他们深陷煎熬难以清醒,所以征询他们的意见。
“只要忘记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你们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她软声说着,小手轻轻拍着爸爸的手臂,给予他一点点的安抚。
北栎神色仍然痛苦,但努力思索清楚北玺的话后,还是强忍着难受对她摇头。
他尚且在努力维持冷静和清醒,只是微微皱着眉,声音微沉:“玺儿,爸爸不想忘,今晚的所见所闻,记忆里的每一个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