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看韦家现任家主在令湘母亲死后便和超勇伯府切断关系, 这几年更是冷淡到连年礼都不送,就不意外韦家对当今局势的态度不管是皇帝还是周王又或者是世家豪族,跟着哪方搏前程风险都很大。
韦家作为不在京城的二流家族, 又没有余力多方投注,于是保险起见, 他们哪方都不跟,静等分出胜负再说。
由是丽妃和丽妃娘家多次联系韦家,韦家显得比周王还油盐不进。
直到韦大公子收到诚表哥的亲笔信, 他怒意上涌,以“接受周王邀请”之名进京讨个说法。
韦大公子进入京城,姒昕在景仁宫里刚刚翻看完最近关于这位表哥的消息,“韦大表哥为人尚可,但说为了诚表哥冲冠一怒,我是不信的。他许是兔死狐悲,担心自己在老家不明不白步了诚表哥的后尘, 便想着来京,万一能借此求个前程呢。”
当值的大宫女笑道“韦大公子是韦大公子, 韦家是韦家。团结一心的大家族,奴婢都没见过呢。”
姒昕轻轻颔首,吩咐大宫女去找诚表哥, “许他出宫见见故人。再派人盯着点。”
大宫女屈膝应下,“是。”
长春宫里,丽妃也在嘱咐心腹,要怎么应付忽然到来的韦大公子。
娘家布置在外的私兵, 一个月里让周王府卫清剿了十之七八,娘家肉疼得不行,誓言报复但怎么报复是个大问题。
周王精锐府卫, 娘家打不过。
想刺杀身在京城的周王,得过禁军和内卫这一大关;而毒杀娘家收买的太医和宫人已经好几个快烂在诏狱里了
当然,丽妃很清楚若非娘家收买太医宫人一事败露,娘家在东北的布局也不至于让周王如此在意。
于是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儿之后,娘家又送信给她,希望她找机会捏点令氏的把柄,更提醒她可以找韦大公子聊一聊。
聊肯定是要聊的,只是聊的内容兴许并非娘家所愿。
她的确看令氏不顺眼,但收拾令氏绝不会是现在,起码要等周王没了之后她可是用自己的眼睛确认了无数次,周王有多稀罕令氏
总之,娘家的话可以听,但不用全听。被娘家人拖累得连门都出不来的太后、皇后与沐妃,哪个不是前车之鉴
说来也巧,京城韦家的宅子门前,丽妃派去送信的信使跟常服出宫诚表哥直接碰了个正着。
在双方略有些尴尬地寒暄之际,韦大公子亲自出来迎接。
丽妃派来的信使递上丽妃亲笔信,就麻利地溜了。书房只剩表兄弟二人,韦大公子端详了诚表哥片刻,才感慨道,“你受苦了。”
诚表哥笑了笑,“你也难。”
他和韦大公子聊得来,不等于韦大公子真正值得信任。顿了顿他问“你怎么想的”
韦大公子答非所问,“我在老家时以为言过其实,咱们表妹一个女子,长得再出众,也做不来祸国妖妃,直到我进得京来只可惜表妹仰仗周王宠爱,撑死就是十年风光。咱们不能只看十年,不管后半生。”
听出言语中隐约的讥讽,诚表哥不急不恼,“哦,韦公子有何高见”
“咱俩可谓同病相怜,族中把你我推出来,就是想你我能拿捏住表妹点什么,进而拿捏周王。表妹倒还罢了,你我大大方方哭诉一番,再提一提旧日情意,许是能换来一二照拂,但周王眼里不揉沙子,你我但凡露出点不轨之心,只怕第二天就能办丧事。”
这话非常中肯。
诚表哥坦然道“我在周王眼皮子底下大气儿都不敢喘。”
韦大公子拿起他刚刚放在手边的书信,“丽妃娘娘送来的亲笔信,你我兄弟一起瞧瞧”
诚表哥眯了眯眼,“好。”
丽妃信写得委婉,但她本人的意图非常明确,不会让看信的产生任何误解她依旧要忠君。
入宫快三个月的诚表哥很容易就看透了信中微妙之处,“丽妃这么坚定,她许是有了。”
韦大公子意有所指,“周王但凡为咱们表妹着想,临终前就会过继个皇子,皇后这个样子,三皇子怕是废了丽妃若真能生个儿子,说不定”能搏个从龙之功。
一族之主又如何比得过大树参天自成一派吗
韦大公子眼中有光,有心激励诚表哥,“诚兄弟,事已至此,当个督公不香吗”
诚表哥把韦大公子的野心尽收眼底,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得有道理。
他默默琢磨回去要怎么向表妹回报说谎是不成的,但真话挑着说他还做得到,说实话韦大公子这点情分他还真不想丢了去。
韦大公子亲自把诚表哥送出门去。
回到书房,他的心腹觑着韦大公子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恭喜少主”
韦大公子笑了笑,旋即郑重提醒心腹们,“我说的是真心话。韦家谨慎得过分了,以周王目前的声势,那是你不偏不倚保持中立就过得去的丽妃娘家跟周王相安无事这么多年,周王说收拾就收拾了,丽妃娘家再咬牙切齿,想报复都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