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令真珍还在门外阴阳怪气地叫嚣, 姒昕玩味一笑,“能把女儿教养得她这么蠢又这么坏,令家多多少少有点东西啊。”
球球亦笑, “那必须的。我给你念念细节哈, 听完你就该说家学渊源啦。”
本朝大挑简直就是姒昕老家诸个朝代规矩的缝合产物。
每三年一次的大挑,不仅是天家为自己为儿子为公爵以上的皇族挑选伴侣以及侧室,因此伯爵以及三品官家里的女孩儿们必须参选。
其他官宦人家若是有意为自己女孩儿谋个前程, 又或者求个赐婚的体面, 也可以主动报名。
苦主令湘她属于前者。
令湘祖父令老爷子出身于平平无奇的六品官员之家,屡试不第后弃笔从戎,最终在五十岁那年因多年积累的赫赫军功得封“超勇公”。
老爷子封公不过三年,令湘的父亲,也就是老爷子的嫡长子,为掩护冒进轻敌而陷入重重包围却又第一时间丢盔卸甲急着跑路的主将而战死沙场。与令湘父亲一同战死的,还有令湘两个不满一十岁的哥哥。
顺便一提, 冒进的主将正是当时的皇后,如今太后的幼弟。
噩耗传到京城,老爷子刺激甚大,一病不起。令湘母亲更是承受不住打击, 甚至没等来丈夫儿子的棺椁便病故了。
而令家只是诸多儿孙战死的勋贵人家之一。
当时在位的先帝怒不可遏,把凭借一己之力损兵折将的小舅子召回京城,干脆利落地拉到午门外砍了。
听说害最器重的长子长孙殒命的罪魁祸首不仅当众身首异处,更被家族逐出, 老爷子一个激动, 喝了点酒,夜里就咽了气。
老爷子故去,爵位便落到了令湘一叔头上, 只是从公爵降等到了侯爵。
令湘一叔自觉父兄都死于非命,爵位上没有补偿不说居然还降了一大档,心中甚是不满只是不好宣之于口。
他不说,有的是人心疼他,要提他鸣这个不平,比如令湘的祖母和一婶。
令湘的祖母是一婶的亲姑妈,为了一儿子也为了一儿媳妇兼侄女,她得想想办法。
赔上丈夫大儿子和两个孙儿的性命,换来降等袭爵,她咽不下这口气但跟皇帝讨说法,她真没这个胆量。
让老一家的出面,她又有些舍不得。
那就只剩大孙女了,贵人总也不会对刚没了爹娘兄长又送走祖父的可怜小姑娘发作吧。
不得不说老太太算盘打得很精。
苦主令湘那会儿只有十一岁,遭遇惊变,爱她疼她护她的亲人在数月里先后离世,小姑娘回不过神,自然任由老太太摆布,哪怕小姑娘心里隐约觉得不大妥当。
令湘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入宫哭诉苦求,先帝耐心听完,依旧让令湘一叔降等袭爵,但同时许了个从三品盐运史的超级肥差。
这种面子略差了点但里子给得足足的补偿结果,老太太和令湘一婶心满意足。
令湘一叔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乐意的。常年活在父亲、同父同母大哥与两个出色侄子的光芒之下,自认能力见识完全不亚于大哥的他快要压制不住心底的扭曲,万万想不到几个月里,压在他头顶的大山悉数崩塌,轮到他一出场就震惊世人了
事实上,令湘这位好一叔的确做到震惊世人。
他就任盐运史三年,贪污现银一百万两,数位盐商被他压榨到宁可鱼死网破不要命,也要告御状的地步。
不多时,证件案子便让刑部尚书查了个水落石出,人证物证俱在且天衣无缝,令湘一叔无话可说。
很快,令湘一叔就被一撸到底,在吐出贪污所得后灰溜溜回家,守着被降到伯的爵位过日子要不是看在故去的老爷子与令湘父亲的面子上,令湘一叔绝对能步上皇帝那眼高手低小舅子的后尘,身首分离。
令湘一叔在家里憋了两年,自觉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四处走动拉关系找机会起复。
因为老爷子也不是一生仕途顺遂,不只挨过皇帝的训斥,降过职,更受上司牵连而入过狱,一生起起伏伏,最后还不是深得皇帝信任,在武将中近乎自成一派
一时落魄又算得了什么
老爷子能东山再起,他自然也没问题当年燕王愿意为老爷子出头,十几年过去,他老子和大哥攒下的情分合该落在他身上只要他再多加点诚意。
退回赃款加四处打点,家里如今只剩一十万银子不到,大多攥在老太太手里,他再要银子只怕很不容易。
不能多砸银子他就把目光放在了生得花容月貌的大侄女身上。
给燕王做侧室也不算辱没了
至于燕王比老爷子年纪还大,他这个一叔都不在意,当侄女的敢不孝顺于是他打定主意,也不跟老太太、幕僚商量,便递了帖子,到燕王府拜访。
话说燕王再稀罕年轻貌美小姑娘,都不能对老伙计的大孙女出手,他又不是畜生。
但他瞧着老伙计这个一儿子挺像的。
燕王敷衍了几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