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无需多礼,请坐吧。”
拒霜引着人坐下,又有菡萏递上茶水。两个丫鬟都是大家族里头出来的,礼仪规矩那是一样都不错,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程老爷看着她们,忽然又想起自家那些丫鬟仆从。虽说程家自诩豪奢,府中奴仆成群,每每出门都威风得很,但是程老爷也不得不承认,自家那么多丫鬟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这两个。
长相比不上,规矩更比不上。不过这都是小事儿,最让他震惊的是周律的身份。他先入为主地觉得周律最多不过是个乡下的小财主,来了这之后,改变了些看法,但也仅仅觉得周律不过是跟昌平县县衙有点关系罢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县令
他既是县令,为何要亲自过去买菜
县令有这么闲的吗
苏音掀开茶盏,细嗅了嗅茶水的清香,同对方道“粗茶而已,还望程老爷莫要嫌弃。”
程老爷默默地看了一眼茶盏中的珍贵的方山露芽,默默不语。
苏音稍等片刻,才又说“先前昌平县百姓都学着种了菜,只是雪天路滑不好卖出去,衙门替他们都收了之后也头疼放哪儿,好在程老爷高义,替昌平县百姓解决了后顾之忧。今日若非夫君外出公办,县衙亦不是您突然造访,合该设一酒席款待程老爷大驾光临。”
程老爷被她说得臊得慌,他突然造访,就是为了打苏音一个措手不及。结果,自己却变成了最手足无措的那个。
他忙道“贸然登门,实在惭愧,只是先前昌平县送来的那批菜帮了程某一个大忙,所以特来道谢。”
苏音摇了摇头“银货两讫,谈何道谢东西卖得好,自是程老爷经营有方,我家夫君可不敢自恃功劳。”
李主簿仍然看得莫名,但渐渐地仿佛也懂了些,县令夫人好像不太喜欢这位程老爷贴上来。这就奇怪了,衙门里头收的那些菜都是这位老板买回去的,是他付的钱。昌平县县衙的人都有个怪癖,凡是给钱的在他们看来都是大佛,都有几分脸面。
这风气是周律起的头,余下人莫不遵守。
如今周律不在,县令夫人是一介女儿身,不好说话,李主簿便挑起了大梁。因为对方是出钱买菜的老板,所以哪怕明知县令夫人不大喜欢,李主簿还是对人家笑脸以对。
程老爷也终于在李主簿这儿找回了点自信心。
看吧,他富甲一方还是有点优势的。哪怕是当官的,也得为钱折腰不是么归根究底,有钱的才是大爷。且周律身为县令,应当最缺的就是钱了。
不管聊到什么,程老爷总能将话题引到周律身上,他实在惊奇“我观周县令年纪轻轻,仿佛才及冠之年,怎么却这般年少有为”
说到这个,李主簿便忍不住开始吹上了:“说起咱们周县令,那经历可称得上传奇二字了。周县令当初未及弱冠,便得圣上看重进了太仆寺,封了六品的监牧官。在京城开设马球场,将马球的风气传遍大梁。之后更是因为南瓜一事成了御赐的承平侯。若不是因为西北开互市,圣上根本舍不得周县令离了京城。不过即便离开,县令大人却还时常上书,从未与京城那边断了联系,圣上因赞许县令大人做出的功绩,特意给他赐字子辅,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运道。周县令惊才艳艳,人所共知。若不是他来了,咱们昌平县如何能有今日呢”
程老爷梗了一下,腿肚子都有点抖。
他后头的家丁更是怕的要命,后悔跟着自家老爷什么都不打听清楚就登门拜访了,现如今丢了好大的面子,都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人家哪里是乡野村夫,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侯爷,是天子近臣他们家老爷是有多大的脸面,才会觉得自己能拿捏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况且周县令自己是这样的出身,他夫人定然也是不差的,家丁想了想自家的那些姑娘了,觉得事情更玄了。
家丁悄悄地看了一眼程老爷,要不他们回去吧
他才有这般想法,就听外头又有了动静,说是周县令得知有人造访特意回来了。
程老爷一下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更加无措了。
自从知道周律的身份之后,他都感觉自己没办法正视周律了老天爷呀,待会他该说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