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彦舟在京城一向风头很盛, 从前没进太仆寺的时候,整日里就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招摇过市, 如今进了马球厂, 也是风光无限,与那李况一块儿,将全京城姑娘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两个人的画册一本接着一本, 若有人不认得他那才是见鬼呢。
鉴于姜彦舟往日那些胡闹的行径以及臭名昭的名声,几名过来惹事儿的家丁都不敢惹他, 更不敢挑他话里的毛病。认真计较起来,就冲他如今的身份, 哪里能称作大人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事儿,一名家丁讪笑着上前, 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吵着姜大人了实在罪过, 我等方才在与这几位讲道理呢, 只是一时没讲通罢了。”
“讲道理”姜彦舟打量着他, “当我是傻子么, 天底下还有人这样讲道理”
家丁压低声音, 有些嫌弃地挤眉弄眼:“这不是讲不通么。大人不知道,这些人原是西北来的, 不明白京城里头的规矩,自从到了这儿之后便大兴土木、没日没夜地干活, 吵得我们家老爷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我们本是好心提醒他们两句, 谁知他们竟全然不听,这才惹的咱们都动了怒。方才言语之间声音大了些,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惊扰了大人,真是对不住,小的在这儿给大人赔礼道歉了,还请大人谅解则个。”
邹文山听着都气糊涂了,这人不仅将这位公子当傻子糊弄,还把他们当哑巴糊弄,可他们哪里又真是哑巴呢,岂容得了他们这边胡编乱造,放下就斥道:“荒谬这里与你们家庄子隔了这么远,便是有声音,哪里又能传到那儿去更不至于叫人睡不着。再者,我们雇的工人也是人,还能没日没夜的干活不成,你们说瞎话,也得有个度。”
姜彦舟看了邹文山一眼,很快便发现邹文山他们这一伙的都群情激愤,反观这几个家丁,却目光闪躲,一看就知道没说真话。他眉头一皱,脱口就问:“你是哪一家的”
家丁挺着身板道:“我家老爷乃是户部的冯侍郎。”
冯侍郎不过是个侍郎罢了,姜彦舟半点没将他放在眼里,嚣张道:“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不该管的事少管,再让我知道他无事生非,当心我直接告到圣上跟前。”
家丁急忙解释:“可是我家老爷”
“滚”姜彦舟粗声粗气地打断。
他这的态度已经算好了,是这些人非要给脸不要脸。再吵,打断他们的腿
“可是,这”几个人还在磨磨唧唧,他们家老爷可是说了,今儿务必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嗯”姜彦舟已经没了耐心,扯了扯嘴角,面无表情:“想死么”
几个家丁互相看一眼,终究还是怂了,不敢再闹腾。
老爷那边待会儿随意糊弄两句,就说他们已经教训过了,赶紧息事宁人的好。
他们这群人也都是欺软怕硬的,听说邹文山不过是个商人,又见这温肃知这伙人是西北乡下来的好欺负,所以就可着劲儿地踩他们;然而面对出身不俗的姜彦舟,他们就没这个胆气了。
几个小喽喽灰溜溜地走了,余下人都觉得痛快。
这段时间受了这么多的窝囊气,便是去了官府,最后也不过就是让他们忍让一些,根本给不了什么处罚,不比今日干脆利落。见闹事者干脆利落的滚了,众人终于解了气。
邹文山知道这位不知道打哪来的公子似乎有意偏帮他们,连忙上前自报家门。
姜彦舟听着反应平平,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忽然问:“温肃知何在”
温肃知一愣。
邹文山怔住,看了一眼边上的温肃知,这人与温公子有交情么
大概是邹文山的目光太过明显,姜彦舟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结果便看到了旁边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温肃知。
错愕过后,姜彦舟一言难尽地看着对方。他想到自己这些天又是准备新衣裳,又是打听温家来路,现下想来,竟像是个笑话一样。
他这般如临大敌,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人明显比不上他。
话说起来,这温肃知也忒不讲究了,就这还跟周律亲近,亲近得过来么姜彦舟几乎是看过人之后便笃定,自己与周律还是天下第一好。
温肃知只觉得他的目光怪怪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叫人不大喜欢:“敢问大人尊名”
既然对方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姜彦舟也不再对他抱有什么恶意,只说:“我乃姜家长子,姜彦舟,与承平侯是莫逆之交。原先他在太仆寺当官儿,被人弹劾之后才被迫去了昌平县,临走前,还让我代他看着太朴寺。”
姜彦舟这话里,莫名其妙带了一股炫耀的劲儿,温肃知实在不知他到底在炫耀什么,只说:“原来是姜大人,失敬失敬。”
姜彦舟抿着嘴角笑了笑,又说:“我跟承平侯一向交好,这段时间听闻你也同承平侯私交甚密,又特意替他来京城建厂,很是不易,所以特地过来看一看。谁知道,竟看到了这群不长眼的人,他们可是常来”
邹文山道:“他们倒是不常来,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