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提着小巧的水桶过来准备浇水, 恰好碰上周律在院中发呆。
一个人若是心情愉悦的时候,光看背影都能看出几分从容来。苏音倚着门,轻笑了一声。
周律回神,见他娘子不知何时站在门前, 道:“怎么也不说一声”
苏音促狭:“见你对着瓜发愣呢, 怕吓着你。”
周律故意弄乱了她的头发, 当作惩罚:“都敢笑话你夫君了,知不知道你夫君今儿多风光”
风光难道是因为祭祀苏音迟疑了一下,目光中带着一份期待。
自家夫君这段时间起早贪黑苏音是看在眼里的, 她也心疼,但就像拒霜说得那样, 夫君在做朝堂做事,她们既不懂,最好还是少插嘴。苏音一直忍着,直到今日才看到了希望会是她想得那样吗
周律抱着胳膊,怡然自得:“就是你想的那样。今儿从太仆寺出来的马唬到了一片人, 圣上连祭祀大典都特意叫上了我, 临走前还留下话,说是明儿会去牧场查看。”
苏音呼吸一窒,欣喜万分:“如此,夫君岂不是要出人头地了”
周律得意地道:“早晚的事儿。”
他可是有本事的人,便是太后叫人给他使绊子, 也依旧遮不住他通身的才华跟本事。大浪淘沙, 留下来的可都是他这样的人中龙凤。
苏音听来也替他高兴。
实在是萧丛云“没了”的这段时间,两个人过得都不大痛快。周律在太仆寺常听到非议,出了太仆寺,更有不少人主动排挤他;苏音这儿也强不到哪里去。其他人倒好, 一些皇亲国戚常到她这儿来说些不大中听的话,更有些与苏卿交好的姑娘为了替苏卿出气,便去铺子里为难她。
前些日子被姜彦舟姜公子给遇上了,好心替她说了两句,却被几个姑娘家围攻,只得仓皇逃走。惨是极惨,却叫苏音本不明媚的心情开朗了不少。
铺子里的这些事,苏音从来没告诉周律,她知道夫君在外也不容易。自从萧丛云被发至平顶庵后,苏音身上那股积压于心的郁气也没了。她如今虽也温吞,但却不再畏手畏脚。试想想,萧丛云都斗倒了,总不至于被几个外人给弄得没了志气,真闹起来,她也不怕。
不过,若是夫君能得圣上看重,那她们往后的日子自然能过得轻松许多,世人多是如此,欺软怕硬,媚上欺下。
周律笑得有点玩世不恭:“要不是不能带上你,我真恨不得明儿跟你一起出门。”
苏音好笑:“我什么都不懂,去了能做什么”
“谁说你什么都不懂的”周律拉着她去了地里,这一片原本种了不少菜,如今却被南瓜藤给霸占了,若不是苏音用东西堵上了一些,又担了架子,说不定这一块都要被占领,周律道,“你种出这南瓜来,可是大功臣。”
苏音眨了眨眼睛:“有吗”
她不过是试一试而已,虽然也结了瓜果,但因为在大梁从未见过这样的个东西,苏音也不敢轻易尝试。她本想着,过些日子摘两个先喂一喂鸡鸭,若是无碍的话再喂喂牛,若还无事再自个儿尝尝。可听夫君这话,这瓜真能直接吃么
苏音问:“这瓜原是叫南瓜吗夫君见过”
周律随口道:“早些年在外流浪的时候听说过,这是番邦之物,应当是出海的人寻回来的,你可记得,当日这南瓜种子是从哪里寻来的”
苏音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这南瓜籽跟其余的瓜苗并是在不一处买的,记得当初仿佛是西市东北角一个小摊上,摊主也不知这为何物,说是从一个船户手里购得。我见它生得可爱别致,才买来一试。”
没想到还真种出了瓜。更难得的是,这些瓜个头还大,光这半亩地,就长出了一千斤的瓜
周律沉思片刻,心里已经决定改日定要去找一找那小摊主了。若是能找到他口中所说的船户,事情就好办多了。
不过眼下还是吃瓜要紧。
周律叫菡萏摘了一个大南瓜,削了皮蒸熟,又加了面粉,制成南瓜饼。菡萏跟拒霜的手艺倒是一般,张三娘的手艺才令人叫绝。同样是南瓜饼,偏偏她做出来的酥软甜糯,香味醇厚。
周律用筷子夹了一块南瓜饼,见张三娘神色紧张地站在那儿,没多想便知道她的难处。萧丛云废了,苏卿久居宫中陪着太后,建平伯被逼守孝,建平伯府的人都被关着不得出来,张三娘刚到温泉庄子的那段时间可是天天嚷嚷着要回去,现在,大概是怕真被赶回去吧。
这段时间张三娘在铺子里头的表现大家也有目共睹,纵然她总爱越俎代庖替旁人考虑,但不得不说,的确是个好员工。
周律尝了尝这饼,心里对张三娘又满意了几分。
他夹了一块饼给苏音,隐晦地挑了挑眉:“尝尝”
苏音会意,也尝了一口:“果然是好的。三娘这段时间辛苦了,待这个月清了账,下月给你提工钱。”
张三娘眼睛一亮,提工钱那岂不是说明,姑娘跟姑爷要留下她了张三娘迫不及待地开始表态:“姑娘放心,奴婢